史恩當然知道剛才幾乎要發生什麼事,而事實上,他一點也不感到排斥及抗拒。
他只是有點困惑。
他向來是個自製的人,幾乎不曾做過任何逾矩之事。雖說親個嘴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但自他有記憶以來的每次親吻,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看著身邊羞紅著臉,根本不敢轉頭看他的香堤,他不自覺地一歎。
「我們……」他頓了一下,「我們剛才差點兒親嘴了,是嗎?」
她眉頭一擰,臉兒像是著火了般發燙。
「是氣氛太浪漫,景色太美好了嗎?」他問。
聞言,她眉心一鎖,眼底有一抹的懊惱。
什麼氣氛太浪漫,景色太美好?他是說剛才是一時衝動,而不是發自內心?
老天,她真是太天真了!什麼發自內心啊?他們才認識不到兩天,她該不會以為真有「一日鐘情」這種事吧?
那是電影,不是真實人生,她不能糊塗了。
「香堤,」見她不說話,史恩凝視著她,「如果剛才我們真的親了嘴,你會怎樣?」
因為心慌,因為懊惱,她不自覺地有點生氣。
但她氣的不盡然是他,更大部分,她氣的是自己——意亂情迷的自己。 一
為了掩飾自己的心慌意亂,她板起了臉,儘管她還面色羞紅。
「我不是個隨便的人。」她轉頭直視著他,「請你不要誤會了。」
她的激烈反應讓他有點訝異。雖然他不認為她是欣然期待著剛才那差點兒發生的一吻,但他並不認為她是排斥抗拒的。
但她現在的反應卻像……他是個急色鬼,而她是極力抵抗的貞節烈女般。
「是我誤會了嗎?」他微糾起濃眉。
她不隨便,難道他就隨便嗎?剛才那樣的氣氛,那樣的眼神交會,她敢說她沒有感覺?
聽他語氣帶著點不悅及質疑,她警覺而不滿地看著他。「什麼意思?」
「我說,剛才是誤會嗎?你把我說得像是一個輕浮隨便的傢伙。」他說。
「我沒那麼說,你何必對號入座?」
浪漫的氣氛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濃濃的煙硝味。
「難道你的意思不是那樣?」
「當然不是,我……」
「你不期待嗎?」
「咦?」她一怔。
他霸氣的黑眸鎖住了她,「我是說,剛才你難道沒有一絲絲的期待嗎?」
聞言,她羞惱地瞪大眼,「期待?你是說我……」
她想否認,徹底的否認。但她發現,她說不出口,只因為她感到心虛。
是的,剛才的氣氛實在太美好,美好到她幾乎無法把持。那種感覺說是期待也不全然,說不是又有點欲蓋彌彰……
「剛才只有我覺得時候到了,氣氛到了?」
「我……」她說不出話來,只能漲紅著臉,不知所措的望著他。
他的霸氣、強勢及那篤定的態度讓她莫名心驚,不自覺地,她往後退縮——
見她往後縮瑟,一副活像他是什麼具有危險性的色狼般,他火氣真的來了。
「你還真把我當色狼了……」他沉聲說道。
「我……」
他生氣地、狠狠地瞪著她,然後以意大利語連珠炮似的說了一串的話。
當然,香堤聽不懂他在說些什麼,但從他的語氣及聲調聽來,他似乎非常生氣,而且有點像是在罵她……
要吵架也得平等一點,淨說些她聽不懂的話算什麼?
眉梢一揚,她負氣地說:「我聽不懂你的『火星話』,請你用我聽得懂的話說。」
聽見她說自己的意語是火星話,史恩濃眉一叫。她聽得懂的是吧?好,他就用她聽得懂的話跟她說。
「你給我聽清楚了……」他眼底進射出教人畏怯的銳芒,筆直地射向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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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機場為你解圍,不是為了今天晚上的一吻。」他神情嚴肅,字字鏗鏘有力,「我把你帶回莊園住,也不是為了今天晚上的一吻。」
香堤怔怔地望著他,說不出話來。
「我自願當你的嚮導,更不是為了今天晚上的一吻!」他語氣加重,「再說,我吻到了嗎?」
她一震,驚疑地望著他。
她之所以如此震驚不是因為他這席話,而是因為他說的是……是日語!
老天,他的日語居然那麼的流利,流利到讓身為日本人的她感到咋舌。
史恩當然知道她臉上的驚訝表情是因為什麼,因為知道,他有幾分得意,也有幾分惡作劇成功般的喜悅。
「你聽懂了吧?」他挑挑眉,一臉「這沒什麼了不起」的表情。
「你……你……」香堤震驚得瞪大了眼睛。
「我忘了告訴你,」他撇唇一笑,「我媽媽是日本人。」
「ㄟ?」她一愣。
他母親是日本人?所以說……他是意日混血?難怪他上次會沒頭沒腦地冒出一句「你果然是日本人」,原來他對日本人一點都不陌生。
「我可不是那種找機會跟女遊客勾搭的傢伙,我忙得很。」他板著臉,語氣嚴厲,「我不需要為了一個吻浪費時間,你聽懂了嗎?」
她知道自己剛才的那些話可能冒犯了他,讓他覺得受到侮辱。她也相信他不是那種喜歡找女遊客搞曖昧的無聊男子,但……浪費時間?他認為他兩天以來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浪費時間嗎?
她不覺光火,「浪費時間?你何必浪費時間在我身上!?」
「你……」他只是想強調剛才那記「幾乎」就要發生的吻,不是隨隨便便且輕率輕浮,但她卻硬要鑽牛角尖,曲解他的意思。
「看來即使我用你聽得懂的語言說,你也不見得聽得懂。」他聲線一沉。
「你……」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他是說她不可理喻嗎?
「行了。」他打斷了她的話,然後發動引擎。
打了倒車檔,油門一踩,車子往後迅速的倒退,然後開回了路上。
「直至剛才,今天的一切都很美好。」他瞥了她一眼,冷冷地說:「謝謝你。」
謝她?他根本不是在謝她,而是在酸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