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僵笑一下,「娘,你不要亂點鴛鴦譜。」他的心裡只有死去的碧兒,根本容不下其他女人。「免得他誤會了。」
「琉離一向孝順,只要娘跟他說,他會答應的。」
「娘,你千萬不要這麼做,勉強來的姻緣是不會得到幸福的。」她正色的說。「一切隨緣,不要強求。」
盧大娘也不便再說下去。「好吧,這件事以後再說,一路上要小心,娘會等你們回來的。」
第五章
北斗山的地形是依照北斗七星所排列而成的,分別盤踞在喦、霝兩國之間,因為醞藏豐富的青銅礦脈,自古以來便是戰爭的導火線,想不到二十年後,再度成為被爭奪的目標。
烈日當空,連大地都要被蒸發了,卻依然阻止不了戰爭的發生。
只聽鼓鼙金鐸,威震了敵軍將士的耳,只見旌旗麾幟,威懾敵軍將士的眼,黑色的戰旗高高的豎起、隨風飄蕩,旗幟上繪著鬼面臉譜,代表著主帥親征。
在開戰之初,喦國大軍萬萬沒有料到霝國有這麼一號人物,以為只是虛張聲勢、唬人罷了,可是才第一回合就慘敗,像只喪家之犬般逃回軍營,自此只要看到這面黑色的鬼面旗幟,猶如見到驃騎大將軍本人,在心理上便先敗下陣來,因為他臉上都戴了副鐵面具,無人看過他的盧山真面目,加上只要他親赴陣前,宛如得到神助,敵軍便會不戰而退。
因此喦國大軍上下私下給他取了個「黃泉將軍」的封號,形容他是來自陰間的戰神,以表達敬畏之意。
此時,一匹全身毛色火炭似紅亮的戰騎在大軍之中顯得相當醒目,悟性極高的它正在等待著跨坐在自己背上的主人下令。
男人威風凜凜的遙望遠方,臉上的鐵面具閃耀著冰冷的金屬光芒,只見塵土低揚而面積廣泛,代表著只有兵卒前來,和斥候回報的情況相同。
終於,他高舉右手……
咚咚咚……
鼓聲立刻響起,大軍擺開進攻陣式。
「衝啊!衝啊!」
只見塵土飛揚之中,數以千計的步兵隊伍奮不顧身的往前衝,其中一名剛升任為屯長不久的瘦高身影率領著自己的部下前進,那架式可以說是一夫當關、萬夫莫敵,為了生存而勇往直前。
戰車上的御手兩臂向前平舉,雙手做控轡狀,鞭策著位在前方的三匹駿馬,耳畔除了聽見震天的吶喊和刀劍交擊聲,只有風聲呼嘯吹過,而車左和車右各有士兵,一手持長柄兵器,一手做按車狀,側面傾耳,似在凝神聽令。
而在指揮車上有職位較高的將領,及御手和車右。每乘車後部都有隸屬步兵相隨,一般是車後有八個步兵,為了加強指揮車的後衛力量,陣尾的五乘車有約莫三十個隸屬步兵,在陣尾還有八匹戰騎。整個軍陣,呈縱長方形,戰車在前,步兵在後,形成「先偏後伍」的魚麗陣形。
敵軍就這樣被陣式困住,落入陷阱當中,一個個慌亂不堪,東逃西竄,很快的潰不成軍,在短短一個時辰之內便嗚金收兵了。
這是一場艱苦的戰爭……
「大將軍辛苦了!」
專門照料馬匹的士兵見到赤兔馬回營,連忙上前拉住韁繩。
琉離從馬背上下來。「先給它一些水喝。」
「是,大將軍。」年紀才十多歲的士兵用滿是崇拜的眼光看著心目中的英雄人物,幻想著自己有朝一日也能跟他一樣。
他頷了下首,取下頭上的兜鍪,此刻還不能休息,因為他心中依舊掛念著那些受傷的弟兄,只希望章大夫能早點到達。
「大將軍!」一名軍侯喜形於色的朝他奔了過來。「大將軍,軍醫己經來了,現在正幫大夥兒進行治療。」
聞言,琉離的精神為之大振。「這麼快就到了?真是太好了!」
軍侯滿臉的激動。「是啊!有了軍醫,那些受傷的弟兄總算露出笑臉了,我們也可以放手一搏,不用擔心受了傷沒大夫醫治了。」
知道章大夫已經到了,他放下心中的大石,軍隊弟兄的性命可是比打勝仗都來得重要,因為他肩負著每個士兵背後的親人殷切的期盼,自己有責任平平安安的將他們帶回去。
邁開大步朝位在軍隊後方搭起的營帳走去,只要受了傷的將士都會送到這裡來。他才要掀開簾子跨進去,正好和從裡頭出來的人險些撞個正著。
「對不起!」險些打翻手上的這盆血水,」身男裝打扮的碧落連忙捧穩。「對不起!請讓一下!」
琉離雖然只看到對方的頭顱,可是那聲音好耳熟,耳熟到讓他頭皮都發麻了。
「等一等!」他一把扣住對方的手腕。
基於本能的反應,碧落很自然的仰起螓首,就這麼和他四目相望。
即使故意做男子打扮,也掩飾不了碧落那秀麗的眉眼和紅唇,以及比男子還要白晰的肌膚,琉離第一眼就認出她來,因為帶著面具,所以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聲音已經透露出驚愕和怒氣。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跟在後頭的軍尉開口介紹,「大將軍,他是軍醫帶來的徒弟。」
箝制住她的虎口的力道增加,「你該死的在這裡做什麼?」
「答案不是很明顯嗎?」碧落也沒想到這麼快就和他碰面了,可是她現在沒時間跟他「敘舊」。「對不起,能不能放開我,我還有很多事要忙。」
「你!」
雖然琉離想再質問下去,不過還是鬆開手讓她走。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萬萬沒料到她會跟著章大夫來到軍營!
他一掌揮開布簾,跨進營帳,裡頭傳來受傷士兵的呻吟和哀號聲,剛走馬上任的軍醫背對著入口,正在做縫合傷日的動作。
「啊啊……啊……」即便咬緊牙根,強忍著巨大的痛苦,受傷的士兵還是發出慘叫。「哇啊……」
章大夫只能溫言安撫。「我知道真的很痛,再忍一下就好了。」
其他受傷較輕的士兵趕緊往他嘴裡塞布,讓他咬住,直到對方痛暈過去,叫聲才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