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睡著,他的嘴角依舊抿成一條直線,可見得他不是個快樂的人,難怪她覺得他總是鬱鬱寡歡,肩上像是扛了好多的秘密和責任。
只是她真的不懂,為什麼他非要戴著面具不可?
難道有特別的用意嗎?
一根玉指輕輕畫過他的面頰,琉離馬上張開雙眼,驚醒過來。
碧落小臉一紅,縮回指尖。「早。」
「燒退了嗎?」他坐直身軀,將掌心貼在她的額頭上。
她將他的衣袍套上,掩住裸軀。「已經退燒了。」
「那就好。」琉離瞅著她窘迫的模樣,目光一柔。「身子還好嗎?」他們的洞房花燭夜居然在這種地方,讓他有些過意不去。
「呃,很好。」她羞赧的不敢看他。
琉離從喉嚨逸出一串低沉的笑聲,伸臂將她摟進自己的懷中,笑歎一聲,「我們已經是夫妻了,好像在作夢,在這之前,我連奢望都不敢,天地為證,這一生我絕不會負你。」他鄭重的向她許諾。
「我相信你。」碧落知道他是個守信用重然諾的男人。
他將脖子上的青金石項鏈取下,然後掛在她纖白的項頸上。「我重新把它交給你,這是個信物,代表有朝一日,你將成為我的王后。」
聞言,碧落怔了一下,「王后?」
「沒錯,你是我唯一的王后。」他將下顎擱在她的頭上,半斂下複雜難懂的眸光,「因為我要拿回原本就該是我的一切。」
碧落搖了搖頭,「什麼意思,我聽不懂。」
「很快的你就會懂了。」琉離下定決心的說。
第九章
「你們竟敢對本官無禮?快放開本官!」
除了司徒仲達之外,陳鈞是另一名護軍都尉,生性好色的他平日除了把士兵當作自家的奴才使喚,就是待在軍妓的營帳,幾個士兵奉了大將軍之命將他從裡頭拖了出來,氣得他破口大罵。
才不管他如何大吼大叫,早就對他很不滿的士兵左右架著他,毫不留情的直接拖到琉離跟前。
他衣冠不整的拉攏身上的袍服,瞪著兩手抱胸,高大威猛的驃騎大將軍,不禁老羞成怒。
「軒轅琉離,你竟敢讓他們這樣對本官無禮!難道不怕本官到王上跟前參上一本嗎?」他對這個不願對自己示好,不把他放在眼裡的男人可是恨得牙癢癢的。
琉離冷眼睥睨著個頭矮小的護軍都尉。「王上指派你來擔任監督的職位,可不是要你鎮日沉迷在女色當中,難道陳大人就不怕有愧王上的厚愛?」
「你、你……」被堵得無話可說,陳鈞的臉漲得像豬肝那麼紅。
「大將軍,不要再跟他囉唆了,像他這種只懂得抽馬屁,卻不顧所有士兵死活的官,死一個是一個。」
「對!殺了他!殺了他!」
「殺了他!」
眼看群情激動,真的要動手殺人,貪生怕死的陳鈞連忙改弦易轍,擠出假笑,「大、大將軍,有話好說,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哼!等回宮之後,非給他們一點顏色瞧瞧不可,現在人孤勢單,可別跟自己過不去。
「陳大人是否將軍營裡的狀況據實寫在奏摺上,派人八百里加急呈給王上,請朝廷盡速撥下軍糧?」琉離面具後的臉色凝重到了極點。
陳鈞雖然看不見他的臉孔,不過被那雙精銳的黑瞳盯著,不由得頭皮發麻了。「當、當然有了。」
「真的有?」
他被琉離的氣勢給壓得喘不過氣來。「本、本官怎敢騙大將軍,當然有把奏摺送進宮裡了。」
「那麼王上為什麼遲遲還不把軍糧撥下?」
這句話問得他心虛不已。「呃,這、這……本官……」
琉離沉聲大喝。「說!」
險些嚇得腳都軟了,陳鈞猛嚥下口水,「這、這不關本官的事,是王上……王上……不願下旨,派人將軍糧送來,和本官無關。」
「什麼?!」
士兵們也同樣面面相覷,怎麼也料想不到自己效忠的君王居然無視他們的死活,只要他們打贏仗,卻又想活活把他們餓死,一時之間,所有的人都難以置信,臉上充滿了怨氣和不平。
「把話說清楚!」琉離瞠暴雙瞳吼道。
陳鈞嚇得足足跳了好幾寸高。「這、這要怪就要怪大將軍太自作主張了,你只要想怎麼打勝仗就好,還想充當什麼好人,把軍糧分給奎宿城的百、百姓……王、王上對此相當不滿。」
「這簡直太離譜了!」易勝率先發難。
在場的士兵也跟著議論紛紛,身為一國之君,不能解決百姓的困難,任由百姓餓死已是罪不可恕,如今在大將軍伸出援手之下僥倖度過難關,他居然還指責這是錯誤的決定,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這不是本官說的,是王上的旨意,王上說既然大將軍這麼能幹,哪還需要朝廷的協助……要大將軍自己想辦法。」他把問題推得一乾二淨,免得被這些士兵當場打死。
聽到這裡,琉離的雙手已然握成拳狀,因為太緊,指節發出喀喀的聲響。「王上還說了些什麼?」
他可以感受到一股駭人的冷意拂面而來,嚇得不敢說謊。「王、王上還要本官好好監視大將軍,就怕大將軍有造、造反的可能。」
「王上怎麼可以說出這種話?!」
「真是太過分了!」
易勝不由得為琉離抱屈。「大將軍,王上不但不信任你,還想活活把大家餓死,我們已經忍無可忍了。」
「沒錯!」
「我們再也忍不下去了!」
士兵們口氣激昂,所有不滿的情緒宛如宣洩的洪水,再也抵擋不住。
「大將軍,我們願意跟隨你。」
「對!大將軍,我們要推翻這個無能的朝廷、昏庸的君王。」
「大將軍,我們支持你。」
琉離下顎抽緊,沒有因為週遭的聲浪而得意忘形。「將陳大人帶回他的營帳,沒有我的命令,不准他離開半步。」
「軒轅琉離,你敢這樣對待本官!」陳鈞氣急敗壞的吼道。
他以毫不妥協的口吻低喝,「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