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的心好疼、好疼!
「劉恆!」他對天狂叫著。
她移動嬌軀,噙著滿眶的淚水,越過層層的禁衛軍,慢慢的走向他。
「……你在哪裡?出來!」琉離叫到喉嚨都啞了,眼底再也看不見任何人。「不准過來!誰敢過來我就殺誰。」
無視於他的威脅,碧落發出一聲破碎的嗚咽,奔上前抱住他。
「琉離……」
剛抱住他的那一瞬間,他幾乎要舉劍刺向她了,可是碧落一點都不怕,雙臂圈 得更緊、更牢,只想喚醒他的意識。
「琉離,你還有我啊!我和孩子都會永遠陪著你,你不是一個人,以後也永遠不會是一個人……你聽到沒有?你給我清醒過來,」
這一句又一句的呼喊穿透了他紊亂到幾近瘋狂的神智,琉離高舉的劍赫然停在半空中,厲鬼般的表情漸漸產生變化,眼底的紅霧也開始散開了。
「我會來到這個世界,是因為要和你相遇……你不能為了那對無情無義的母子拋棄自己,這樣太不值得了,你聽到沒有?」她好生氣,如果那對母子也在這裡,她非要罵他們個狗血淋頭不可。「你聽到沒有?」
他在她痛徹心扉的吶喊聲慢慢的回過神來了。「碧落?」
碧落又哭又笑的仰起淚顏,「你這個笨蛋!笨蛋!不要逼死我愛的男人……不然我跟你沒完沒了。」
「碧落。」手中的長劍「鏘!」的一聲擱置在地上,嘎啞的低喚中還夾雜著哭音,讓她聽了心都碎了。
她淚如雨下的撫著他滿是鮮血的臉龐。「我在這裡,我一直在你身邊……永遠永遠,不離不棄。」
一顆又一顆豆大的淚珠滾出琉離的眼眶,那拚命要忍住的神情是如此脆弱不堪,像是個受到滿腹委屈的孩子,又要假裝堅強。
「我的心好痛。」
「我知道,我都知道。」碧落啜泣的說。
琉離的雙肩劇烈聳動著,無聲的哭泣,那比嚎啕大哭還要令人不捨。
「哭出來吧!不要再隱忍下去了。」
他張著嘴,因為太過悲痛,反倒哭不出聲音來,淚水不住的從緊閉的眼皮內淌了下來,全身顫抖不已……
看著這一幕,在場已然鴉雀無聲。
*** *** ***
「母后,他就在外面!你快去勸他。」
白帝神色慌張的扶好頭上的冠冕,險些就要掉了,然後怯懦的推著太后往前走,「你跟他說……說朕可以保他不死,只要……只要他不要再跟朕搶王位和蘇大夫就好了。」
「好,母后知道了。」她病體初癒,才走幾步路就喘個不停,看到從小拉拔長大,還讓他坐上王位的愛子竟然為了得到一個女人連親娘都不顧了,可是又不敢生愛子的氣,只能把不滿投注在碧落身上,怪她故意引誘他。
「你先別急,母后會好好的跟他說。」
他緊攢著太后的袖口,怯怯的走出了慈寧宮,看到被層層包圍在中央的男女,好不容易才偽裝出君王的架式。
「軒轅琉離,你、你快棄劍投降,朕可以免了你的死罪。」
太后提心吊膽的睇向曾經是她所出的親生骨肉,試著安撫他的情緒。「母后知道錯了……你、你要怨要恨就衝著母后來,到底我們都是自家人。」
自家人?
這三個字真是一大諷刺!
「對!對!」白帝連忙附和。「母后說得對!」
碧落冷眼旁觀著眼前這對母子一搭一唱,沒有開口,只是靜靜的偎近身邊的男人,讓他知道自己並不孤單。
在這一刻,糾纏了琉離二十多年的心結打開了,他認清了自己打一出生就被賦予的責任,是要為霝國的百姓設想,是為了大我,而不是小我。
「我對你們的感情已經被徹底的磨損殆盡了,不要在我面前再提什麼自家人,我姓軒轅,不姓劉。」他真正的放下了。
白帝的表情變了一變,「你、你不要不知好歹,就算你再強,憑你一個人也殺不了宮裡所有的禁衛軍,只要你願意不再跟朕爭奪王位,朕就既往不究,放你一條生路。」自以為自己這樣做已是仁至義盡。
琉離嗤笑一聲,「王位是天帝賜予的,豈是你說要就要的?這個道理你到現在還想不通嗎?」
「你真的不肯答應?」白帝恨聲的怒問。
他昂頭闊步,一副置之生死於度外的神態。
「難道你捨得讓蘇大夫跟著你一起死?」盛滿妒意的雙眼望向與他相互依偎的女子,真是太可恨了,這樣的女子本該屬於自己的才對。
碧落朝身邊的男子盈盈一笑,那笑容滿是愛意。「他生我就生,他死我就死,生與死又有什麼差別呢?」
「你、你……為了他連命都可以不要,他能給的,朕也可以。」嫉妒像蟲子般啃蝕了最後的良心。「朕今生今世願意只專寵你一個人,你要什麼朕統統都可以賜給你。」
她轉向他時,秀顏似嘲似諷。「你要給我,我就得要嗎?你連怎麼去愛一個人都不懂,憑什麼要別人愛你?」
白帝氣急敗壞的為自己辯解。「朕當然懂。」
「不!你一點都不懂!你只曉得佔為己有,只知道強取豪奪,只因為你認為自己是一國之君,自然擁有這項權利,我替霝國的百姓感到慶幸,因為你從來就不是,你只是一個冒充的君王。」
「住口!住口!」他臉色慘白的吼道。
太后連忙出聲哄他。「王上不要聽她的。」
「都是你!都是你害的!你當初為什麼要生下他?既然生了他,又為什麼還要生下朕?」白帝反過頭來責備生他的親娘。「如果他當時一出生,你就把他掐死不就沒這些事了。」
太后被指責得眼底泛出淚水,往後踉蹌了下。「你、你怎麼這樣說母后呢?母后這些年來為你做得還不夠多嗎?母后這麼疼愛你,你……」
「疼愛有什麼用?」他妒火中燒的罵道:「就連朕想要的女人都得不到!朕是一國之君,霝國的一切都是屬於朕的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