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在他頸後蘇少初笑。「果然,只有這個方式能夠讓你毫不起疑。」緩緩抽出金戒子上的二根金針。「你的過人權勢、對萼妃娘娘的無情、對親生女兒的冷血、對我的緊追不捨、還有噩夢般的糾纏,在在都令我深感,不除你朱毓不行——」
馬車外,打得如火如荼,當馬車內傳出叱號的厲聲時,雙方皆愣住!
一陣轟然巨響,馬車頂震碎裂飛,馬匹因此受驚嘶嗚奔離!
車轎旁的武衛更被氣勁震飛數尺,武器兵刃全脫手!
一前一後的的身形飛出,在馬車前的雪地上,朱毓鮮血吐湧,眉目猙獰痛苦至極,頸後插著二根金針,幾乎站不住的單膝癱跪在地!
蘇少初一落地,一腳挑勾起武衛落在雪地的劍,當長劍涮然出鞘時,一回身,毫不猶豫,她一劍貫穿朱毓!
第九章
像還不敢相信發生什麼事般,朱毓蹙起生平第一次茫然的雙眉,而至意識到蘇少初那刺穿自己的長劍!
「三皇子,記得你曾說過!天道循環是一場笑話,天若有眼,你倒想看自己有什麼樣的下場、什麼樣的終點,那麼這場落幕,我替你劃下吧!」
看著她不帶感情、悠深的面容、毅然的神盼,朱毓想開口,濃濃的血己爭先從唇內淌下。
「三皇子——」
「皇主子——」
晏平飛、封言、無憂、無愁,全為這突來的演變而震驚,卻被對戰的人纏住!
封言欲趕過來,一記琴音如破風劃出,聲如細線慣耳,竟在他腳前的雪堆劃出深入雪地直見地表的窄溝渠,阻他之意甚明。
「蘇、雪、初!」看向前方之人,封言恨聲切齒。「音圖殺聖女之子,謀害三皇子,任你蘇家有太子撐腰,也難逃誅九族之罪,連你這個第七子也別想逃!」
「方纔你的主子已說了,名義上的『蘇四少』正陪著長公主在千若寺禮佛,蘇家向來只有六子,沒有第七子,何來難逃誅九族之罪。」
聞言,封言內心已知不妙!
「今日雲峰一役,三皇子微服而出,卻遇上了武林高手錯殺,晏平飛、封言等消失無蹤。」蘇雪初淡聲道:「隨身侍女與一干侍衛都因受到過大的震驚而語無倫次,畢竟蘇家何來二位『蘇少初』。」
「你們很好,早有預謀計畫這樣的事。」封言切聲。
「武玄上人嫉惡如仇,一生義行為人樂道,所有的徒弟中,他對你的期望最高,哪怕你自幼便至中原擔任聖女之子的護衛,你每年的回歸期都是他最大的期盼,沒想到你如此助紂為虐!」
每年,總有一段時間封言都要回南源接受師尊的武、劍傳授與考驗,直至他十六歲。
「你眼之所見、耳之所聞,也儘是傳言,輕信傳言者,又有何指責他人的立場?南源小劍師!」如在嘲弄這個地位般,封言嗤聲冷冷迸殺氣。
「傳言或真實,縛你往南源受宗老們之審,便可見真章,你的冤留在那時喊吧!」
蘇雪初話聲一落,手中箏琴豎立於地,看不出他何時出手的劍,手上的虹芒開展,如以他為圓灑出光影,點點劍芒似毫光幅射而出,驚人之氣勢夾帶融雪化冰之威,密網般射向封言!
封言手中劍也瞬間寒芒大盛,以同樣的劍雨護身相迎,紅光劍芒帶著沉厚的力量,縱化了泰半之威,點點紅鋒,也有無數撞向他手中的劍,震得封言手腕頓麻,暴退一步!
「今夜,你若能進這一步,我蘇雪初便算輸,就此離開雲峰不再刁難。」
那氣勢恢宏的穩健,眉宇內斂的精芒,令封言握緊劍柄,心知今夜這一戰不好過!
雪地上的殺氣瞬間高湧瀰漫。
當封言再出手,蘇雪初再揚勢,一時間,週遭淨是劍鋒呼嘯,滿天眩日的虹、寒雙氣交擊的嗚響聲!
*** *** ***
鮮血始終不曾從朱毓身上停下的灑在雪色大地上,觸目的赤紅斑斑!
「找你死角脈門,二根金針破你護身的功體,再近距離取你之命,要辦到這些,必得有最親密的互動接觸你全身軀體各處。」
再加上對人體脈絡穴位和武學有一定的根基,才令蘇少初決定以自己為餌,做下這個選擇。
「你……」朱毓終於擠出的聲,是湧出更多的鮮血,直至衣袍染紅。
「少初說過,對你朱毓這樣的人,仁善是多餘的。」對他難以置信的眼神,蘇少初只是繼續道:「如果不是一次吞下二片金縷紅葉,種下內傷,再故意與你翻臉出手,將內傷惡化到最大,還無法勾你朱毓的憐惜之心。」
金縷紅葉只能服以單片,連著服下二葉,過大的效力會反噬,原本雪初放下二片金縷紅葉只是以備不時,卻讓她反生一計。
朱毓竟笑了,哪怕穿身的劍令血痕逐漸擴大,哪怕鮮血不停的由嘴內湧出,他只想問一 件事……
「假的嗎?無一是真嗎?」顫著手,沉重的傷,相阻的劍卻讓他無法碰到她,「我知你……必有意圖,但是……你對我都是假的嗎?」
蘇少初沒說話。
「那場噩夢中的醒來,第一次……你終於不再帶厭惡的眉……讓我抱你,都是假的嗎?」
「還記得少初說過,只讓認定的人碰我,不屬少初認定的人,碰了我,下場跟結果可別怨。」
朱毓如遭雷擊,震於當場!
「我……不會承認你朱毓……永遠不會……」
記得承受著他歡情時,那帶著低然的聲,此刻清楚的迴盪在他耳畔。
「你難過嗎?你也會嘗到被人玩弄輕賤感情的痛,你可知道宋梅萼為你心碎而亡時,心要比你更痛。」
蘇少初抽出在他體內的劍,看到了濺揚的血雨與他無比痛苦扭曲的面容。
「皇主子——」
「三皇子——」
朱毓身形踉蹌跪倒在地,一身衣被血染到盡紅,但此時,幾可斃命的巨創,都比不過心中那股被活活撕開的感覺來得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