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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峰上,拔挺身影昂立,居高臨下俯瞰,覆在一片銀色世界中的帝都。
寒風颯颯中,深藍斗篷飛揚,風拂起斗篷下的月白衣袍,衣袂勁透,俊秀的面容上,只是斂眉的淡抿著唇,哪怕在刺骨風寒中,亦不見他有任何畏寒之意,始終凝著那一逕的幽沉。
望著漫天飛舞的雪花,他眉宇微斂,思潮回到過往,南源的嵋秀山上,同樣的寒冬雪花漫飄……
劍芒劈空,揮開一道流光疾影,直入雪地三寸,威力迅雷般一路劃向前方林木,由地表進揚開來的交鳴聲,大樹應聲頹搖,堅實的樹身開始綻裂!
「哎呀!你是練劍,還是毀林不倦。」一聲輕揚的歎,從一旁小亭傳來。 「不如鏟鏟這亭台下的雪,讓你親愛的手足,有段好下台階的路。」
聞言,他看向每當他練劍時,必有個悠坐的身影,一派悠閒欣賞的煮茶、飲酒,甚至提詞、撫琴,總愛看著他練完劍,他也習慣了這樣的陪伴。
那張與他一模一樣的容顏,只有他們真正站在一起,才可分辨出那份外在的差異在哪。
喜愛以折扇淡挑著唇畔之笑的人,身材與他相形下,是更為優雅,五官也是細緻的清靈,眸瞳更是生動活躍,像以眼神在傳遞訊息般。
明知這位手足的習性,玩笑、戲謔隨興所在,自己不愛回應,卻總會為這每一句話而放下動作,看向那雙靈皓雙瞳,閃動慧黠。
雖不知亭內之人是講真或玩笑,但只要見到盈笑的雙瞳看著他,下一刻,再提氣,他已拔身凌翻而起,勢凌雲天般,內力透劍而出,劍身寶紅,揮出紅影劍氣,在他翻騰進擊中,如雨灑開,火花飛濺,瞬融台前霜雪,露出深色地表。
見狀,亭內的人笑容綻燦,放下折扇,取一旁溫熱過的絹帕擦過雙手,拿著七絃琴步下台階。
「親愛的小弟,把剛剛的獵魂劍,再舞一次讓我看看。」
他沒回應,劍光卻已再次揮灑,游龍卷雲般的身姿,乘著如虹劍影在雪地上,舞出驚世劍法.
「舞一曲,風華現;舞一曲,風雲湧。」
琴音起,穩定的弦音像一首搖散開來的曲律,帶著欲發的風韻,逸雅的嗓音在劍光與雪花中朗揚。
「橫劍當空,劃開點點霜落。挑殘雪,化千霜;破疾風,化利芒——」
琴音再次帶起另一磁性之律,平穩中藏著浩然之態,猶如風回大地,拂遍雪原,撩出一頃又一頃的風紋跡印。
「劍光如狂潮,劍影似奔雷,光吐虹刀,影獵疾魂;霜迸飛刀行千里,虹芒如削震迴腸。」
一句句的朗吟相映揮灑在雪地上的迅風之劍,伴著琴音,一時間,琴、劍、人,像在漫天雪地中,融為一曲劍音之韻。
當雪地劍勢趨緩,琴音也隨著朗吟的雅聲劃終,舞劍者已回劍定息。
「唉!劍至臻化,人卻呆化。」
來人對這些揶揄話已很習慣,眉目神態不動半分,只是坐到對面,接過溫熱遞來的酒,一飲而下。
放下劍,對著眼前那同一張面容的血緣,雙方卻有著天差地別的性格,大多時候,他都是靜靜的聽著或看著,這位總愛以折扇和眼神挑人的手足。
蘇少初俊逸翩然,一派絕塵溫雅公子模樣,不笑時一派端嚴,開口卻總是隱含微諷的幽默詞鋒,束著名門公子的髮冠,淡色冠帶揚飄,一身不喜墜飾在身的月牙白衣,更顯一股離塵清雅。
只是,這個「他」,從小以男孩之態成長,事實上該是個「她」,也因她自小隨性瀟灑到連週遭人都習慣面對一身男裝與率真過人的「他」,甚至江湖名刀傅遙風這等鐵錚錚的硬漢,都早已不將性別擺在雙方的相處之中。
「你的劍術日進千里,連明宗劍師都讚你是難得一見的資質,要劍師誇人是很難的,怎麼沒見你有半點高興之情?」對這個手足,蘇少初真想拿點黏糊替他固定好一個笑容,省得讓人以為他是山上的冰天雪地待久了,表情也真著同化。
「我愛劍道之理,求精進只是為了突破自己,不是為了得他人讚美。」
「是是是,忘了我家小弟,喜愛孤高獨絕,不理世俗之言,偏生多才,不止劍術好,連對堪輿之能,都有獨到之處。」蘇少初只好自我調侃。「哪像我,沒有世俗便感生命無趣,不醉生夢死,便覺人生缺了光彩,生為人,不過過紙醉金迷的日子,真是可惜了。」
「記得劍師更誇你,過人的天賦,卻心不在此道,甚為可惜。」
「成天揮劍舞劍於我不合,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日子過起來樂趣多。」再斟一杯酒敬敬他。
「你日前挑了漠此三狼的山寨,還與老三嘯狼約定十天後決戰?」
看著那一派怡然自得,品飲美酒的悠閒俊容,他問。
「欸,是有這事。」
「漠北三狼中的老三嘯狼,一手彎刀迥煉,不容小覷。」
蘇少初也很認同頷首,關切的叮囑道:「所以十天後的應戰,你要小心。」
「我?」這個月來,替她赴了五場決鬥。
「放心吧!我對自己的手足很有信心。」理所當然地替自己兄弟打氣。
「漠此三狼做了什麼惹你不快的事?」
「狼的叫聲還夾雜小孩的哭喊,聽了不順耳。」漠此三狼擄掠婦孺,孩童則做人口交易。「你瞭解,對可愛、甜美的人事,我總有捨我其誰的衝動,搶下一對可愛的小姊弟後,最後不小心把人家的匪窩剷平了。」蘇少初一派真是傷腦筋地道。
當時漠北三狼只有老大鬼狼在,最重要的定,小姊弟倆的哭泣太令人不捨了,踹倒山寨大門,不記得殺了幾個包抄者,只知抱到這對可愛的小姊弟後,發現要脫身就得要解決團團圍住的陣仗。
「家族忍痛將我們送離中原,是為了遠離是非,不是來這挑起是非。」近年,各個匪窩、黑派,她沒一個不招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