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五,你也大婚好一陣子了,怎麼還沒聽你準備生個小王爺?」
「時候到了,自然就有了。」
「我說萬歲爺啊!」鄭貴妃插話了,有意無意地瞄著朱翊錚。「您又不是不知道,五皇叔這個人不近女色,恐怕他和王妃還要花點時間培養感情。」
皇帝呵呵大笑。「別花時間了,朕這麼多妃嬪,如果要一個個談感情,恐怕得談上一百年。」
「萬歲爺!那您對巨妾沒感情嗎?」鄭貴妃果然天生狐媚,舉手投足間,充滿了撩人的姿態。
「朕對你那麼好,外面那些人老說你的壞話,都叫朕給打了,這是沒感情嗎?」那肥肥的臉蛋,有著自命風流的情聖嘴臉。
「那萬歲爺就封常洵當太子,省得他們又嗦。」
「這事以後再說吧!」皇帝又頭痛了,他向來疼愛常洵,偏生常洵是三子,上頭還有一個皇長子常洛。皇帝只要想到太后、大臣、法統、制度,還有那一件件進來規諫的奏章,他就煩心。
「萬歲爺啊!」鄭貴妃口裡喊皇帝,卻又拚命向朱翊錚拋媚眼,期盼他會幫常洵講話,他倒是講話了。
「皇兄,今日臣弟閱覽奏章,幾位內閣大臣想晉見萬歲談立太子之事。」
「不見!不見!」皇帝氣呼呼地道:「朕見了那些迂儒就有氣,開口閉口引經據典,聽得頭都暈了。」
「他們打算集體跪在文華門外,等候皇兄傳喚。」
「要跪就去跪!這群老傢伙一個個長得像張居正,朕看了就討厭。」皇帝猛喝一口悶酒。「老五,你沒忘記咱們被張居正欺負的時候吧?整整十年,他每天清早就拉著朕起來講課,你在旁邊陪讀,也吃了不少苦吧!」
「那段日子是很苦。」若沒有那段日子苦讀,恐怕他今天也不會憂心國事,倒是做個逍遙王爺了。
「朕想到張居正就有氣,前幾年削了他的官銜、抄了他的家,沒戮屍算是給他留個情面了。哈哈,真是痛快!痛快啊!」
這就是輔國老臣鞠躬盡瘁的下場。朱翊錚感到心寒,如此國君、朝政,他又如何力挽狂瀾?
皇帝愈說愈得意。「朕也不要皇子們辛辛苦苦唸書了,大明江山,千秋萬載,自有老百姓幫咱們撐著……對了,不知道修皇陵的進度怎樣了?」
「啟稟皇兄……」接下來,朱翊錚不曉得自己在說些什麼,好像每說一句,就沾染了一滴黎民百姓的鮮血,在皇室揮霍無度的背後,都是天下蒼生的血汗呵!
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皇兄終究是不懂。
再看到鄭貴妃妖媚的言行舉止,他在心底歎息的同時,忽然想起王府的院子裡,那張純真無偽的臉孔。
--------------------------------------------------------------------------------
天氣轉熱,嬋媛不愛呆在屋內,每天下午就和喜鵲到院子裡乘涼、聊天、練武。
今天主僕倆換了勁裝,拿了兩隻木劍在比劃著,莫追魂和平日一樣守護在旁邊,後來他實在不忍卒睹,拿了自個兒的長劍,開始舞起流暢優美的劍招。
「小姐,那個死人臉在示威耶!」
「哇!真是高招、高手喜鵲,我們跟他學幾招吧!」白日的嬋媛,不復夜晚的軟弱孤單,又是一個活蹦亂跳的俏王妃。
「人家才不跟他學!」喜鵲把木劍敲得咚咚作響。
「來啦!我們這樣對打也不能進步,要跟高手討教才是。」
「不學!小姐先打贏我再說。」
「呼!比我還凶?」
兩隻木劍再度撞得震天價響,朱翊錚在此時踏進院子。
看到了她,他就忘卻外頭那些紛擾。他滿足地望著她的笑容。
莫追魂朝他點頭為禮,退開到一邊,讓主人觀看兩個小姑娘耍花招。
「打倒死人臉,」喜鵲大聲喊著。
「踩扁怪王爺!」嬋媛也用力一擊,一洩悶氣。
一雙手闖入劍陣之中,分別彈開兩隻木劍,喜鵲登時嚇得臉色發白。
「呃……小姐,喜鵲要告退了。」王爺啊!拜託你走路出聲音好嗎?
「臭丫頭,你還是這麼沒良心,我都白白養你了。」
「你把我養得黑黑的,喜鵲不會感激小姐的。」喜鵲以手指扯下眼角,吐了小舌頭扮鬼臉,主僕兩個就趁朱翊錚彎身拾劍時,互比誰的舌頭長。
「誰要和本王對打?」朱翊錚玩弄木劍,懶洋洋地笑著,只有在自家的院子裡,他才能真正鬆懈。
「小姐、王爺,你們忙!」喜鵲呼了一口氣,準備溜走。
「喜鵲,追魂守在這裡一天了,你去燒壺茶、做個點心給他吃。」朱翊錚吩咐著。
嗚!為什麼她總是沒有好日子過?喜鵲瞪一眼站在牆邊的那個石頭人,哭喪著臉走了。
「王妃,你想踩扁我吧?」他將一把木劍遞給了嬋媛。
「那是……那是巨妾……胡亂說的……」嬋媛低了頭,隨即察覺自己的害怕,她立刻握緊拳頭。
又開戰了,他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木劍使出。「看招!」
嬋媛不料他會突然出手,她無暇細想,立即出招反擊。她遇強則強,遇弱則弱,除了內力不及男人以外,劍招可是使得風起雲湧,威風八面。
朱翊錚暗自吃驚,不敢再小看她,喝采道:「果然是將軍之女!」
嬋媛卯足了全身力氣,她不願屈服於朱翊錚,但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爺,又老是霸道無理,如今他來挑釁,她當然要藉機報仇了。
劍來劍往,招招十足,但顯然朱翊錚在身形、力氣,功力上都略勝一籌。
「啪」地一聲,木劍重重地擊中朱翊錚的右手臂。
嬋媛一愣,他明明可以閃開,為什麼要迎向她這一擊呢?
「王妃,承讓了。」朱翊錚笑著抱拳為禮,滑下了一截袖子,露出一片紅腫的新傷。
「啊!我把你打傷了!」嬋媛丟了劍,上前挽起他的袖子,看那點點紅色斑痕逐漸擴大,她急得問道:「會不會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