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急,這件事我一定會幫你解決。」朱翊錚允諾著。
「晉哥哥,你在家裡安心養傷,我會幫你照顧阿晴和阿雷。」嬋媛拍拍兩個孩子的肩頭,強笑道:「你可回來了,姐姐的骨灰在她房裡。」
楊晉一愣,久久不語。
朱翊錚扶起嬋媛。「我們走吧!讓他休息,回頭我叫追魂送傷藥過來。」
嬋媛終究還是擔心楊晉的傷勢,又埋到夫君的懷裡哭了起來。
朱翊錚輕拍著她的背。他不敢想像,如果當初他娶了個性剛烈的嬋娟,又會是怎樣的一個局面呢?他有可能愛上嬋娟嗎?或者提早逼死孱弱的嬋娟?
命運難定,各人皆有其緣分吧!就像廊外那個孤伶伶的小姑娘,她千辛萬苦帶著楊晉的孩子前來京城,她是否也是楊晉的另一段情緣?
不做無謂的猜想了。如今,他確實明白,他的命運與嬋媛緊緊連繫在一起,緣深,情更深,再也分不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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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過了,積雪融化,萬物欣欣向榮,惟獨皇宮沒有盎然春意。
朱翊錚坐在啟祥宮裡,再為皇帝送上煙葉。
「老五,你已經第三次來勸阻朕開礦,別再煩朕啦!」
「臣弟不敢打擾皇兄,實在是各地官員紛紛上奏,說是宮裡派出去的礦監倒行逆施,沒有礦產也強迫開礦,甚至拆了房子,挖了良田,人民流離失所,無法耕種,又要繳納稅捐……」
「司禮監都跟朕報告過了。」皇帝吹著煙管,半瞇著眼睛掃視他。「凡天下國土,都是朕的寶物,挖幾座金山、銀山,老百姓也不過少種兩年的稻子,那些知府、巡撫幹嘛大驚小怪?」
「皇兄,可是開礦已經影響到百姓的生活,各地都有民變發生……」
皇帝又是打斷他:「老五,你煩不煩啊?學學朕,整天抽煙看美人,多像神仙生活啊!」
你是神仙,老百姓可在地獄了!朱翊錚當然不敢言明,眼角餘光瞄到皇帝身邊的「美人」鄭貴妃,又道:「是否可請皇兄暫停開採新礦…!」
「別說了,」皇帝嘿嘿笑著。「你不是可以叫秉筆太監批紅?就叫他們把奏章批准了吧!」
皇帝明嘲暗諷,意思明顯,朱翊錚只得道:「開礦大事,皇兄向來親自處理,臣弟不敢做主。」
「這就是了,老五,你是朕的親弟,朕也是愛護你,你以後就不要去司禮監看奏章了,免得惹人非議。」
「呵!五皇叔惹人非議的事情可多了。」鄭貴妃插嘴道。
「你不要再招惹老五了。來!給你抽一口鴉片。」皇帝移開了煙管,讓太監扶著坐起,笑道:「老五,朕聽說你疼王妃疼得緊,都不娶妾了呀?」
「他又哪疼王妃了?」鄭貴妃滿臉不高興,推開煙管,撒了嘴角,又是插嘴道:「每次出門,他不是叫王妃扮作書生,就是當成侍衛,可憐一個將軍千金,竟然被當成男兒身來寵愛,難怪到現在還蹦不出一個子兒!」
「哎!愛妃你別說了。」皇帝摸了鄭貴妃滾圓的屁股,笑道:「惹了老五,他可是要再殺人了。」
「就是呀!我送去的丫環都讓他給殺了,萬歲爺啊!您可要幫臣妾做主。」
「哪裡不死人?宮女不乖,朕也照樣殺呀!」
朱翊錚沒有辯白。從頭到尾,也只不過一個琥珀死在王府裡,這幾年來,卻老是讓鄭貴妃當作話柄,不時在皇帝面前舊事重提。
鄭貴妃見他不說話,火氣又上來了,她今天可是精心描眉敷粉,他竟然連看也不看她一眼,十幾年來,她受夠了,繼續加油添醋:「萬歲爺啊!您英明神武,怎麼會有這種弟弟呢?玩男人也就罷了,竟然在王府養了一班小孩,玩起小孩了,這……可是不合禮教,天誅地滅……」
這一說倒引起了皇帝的興趣。「嗯,朕也想找個男童來玩玩。老五,送一個給朕吧?」
「皇兄,玩小孩傷身,請皇兄以龍體為重。」
「算了、算了,朕不奪你所愛,宮中小太監這麼多,還怕找不到嗎?」
鄭貴妃一聽,死命地扯住皇帝的袖子。「萬歲爺啊,您愈來愈不愛臣妾了,我知道了,一定是巨妾年華老去,失了萬歲爺的寵,本來說好要給我的常洵孩兒當太子,嗚……竟然……立了常洛……臣妾不管啦!」
看到愛妃涕泣如雨,皇帝又煩又心疼。「是皇太后那個老太婆逼朕的呀!誰叫你不討她的歡心?」
「都是巨妾不好了?」鄭貴妃又是呼天搶地。「臣妾不如跟著常洵到洛陽,免得萬歲爺看了礙眼。」
「叫常洵別去洛陽就藩了,幾個皇子裡面,還是他最能體會朕的心意,眾多妃子裡面,嘿……」皇帝擁了那個豐滿的身子,笑道:「也是你對朕最好了。」
「那把常洛廢了,立我的常洵當太子嘛!」
「不行!」皇帝頭又痛了,推開鄭貴妃,示意太監送來煙管。「好不容易立了太子,外面那群老學究不再天天吵鬧,愛妃就不要給朕找麻煩了。」
鄭貴妃坐直身子,以幽怨的眼神望向朱翊錚。哼,當年要不是他獻計分封諸子為王,又哪會讓她的太后夢成空?這幾年說盡他的壞話,就不信萬歲爺還會再寵信這個弟弟!
皇帝又歪在榻上抽起鴉片煙,懶洋洋地道:「朕也是疼常洵的,當皇帝很辛苦,奏章多,大臣又吵,不如只做一個富貴的王爺吧!朕封他為福王,就是要他一輩子有福氣啊!」
鄭貴妃又是忿忿不平:「一年歲祿才幾萬石米,哪有什麼福氣?」
「你以為朕叫人去開礦、徵稅做什麼?還不是為了你的常洵。有了這筆享用不盡的金銀財寶,朕百年之後,也不怕別人欺負你們母子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