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穎怔住,不得不重新打量鐵恕,他穿了整套的休閒西裝,頭頂戴了斯德哥爾摩棉帽,遮住鐵絲似的頭髮,看起來是刻意打扮過才來的。
「你們在相親?」他瞪向那個來相親的男人,「貴姓?在哪兒高就?」
「我姓曾,是聖恩堂的牧師。」他困惑地問:「先生,你是……」
「喔,沒什麼,我只是來關心一下。」鐵恕點點頭,然後黑眸一凜,盯著佟穎問道:「你覺得怎樣,喜歡牧師嗎?」
「我……」佟穎迴避那兩道灼熱的視線,突然無言以對,心中竟覺得對不起他。
她今天會來相親,全是因為那天鐵恕大鬧教會之後,讓她父母大受刺激,在驚嚇之餘趕忙替她安排相親,免得被鐵恕這個黑社會分子綁架。佟穎為了安撫受驚的父母,只好配合他們來相親。
「沒關係,你們繼續。」
他少見的有風度。
這次,他沒有生氣、沒有暴跳如雷、更沒有揮拳揍人,相反的,他只是眼神憂鬱神情落寞,竟撼動了她的心,令她既愧疚又難過。
「鐵先生,我記得我沒有邀請你,請你馬上離開。」佟爸爸不高興了,他對鐵恕印象欠佳,認定他是來搗亂的。
「爸——別這樣,讓我跟他說。」佟穎害怕鐵恕發火,急忙打圓場,把鐵恕帶到一旁。
「你跟我回去,我需你的輔導。」鐵恕抓住她的手。
她笑說:「你很健康呀!不符合資格。」
他低咒一聲。「要什麼資格?」
「你不失學、不失業、不失管。」
「可是,我失戀、失婚!」他可憐兮兮地回道。
「喔,那你該找心理醫生或婚友社。」
「你……你好狠的心。」
「你沒生氣吧?」
「我哪有生氣?」他語氣委屈。
「你現在就在生氣啊……」她怯怯地回嘴。
「我沒有……唉,穎穎,你不是真的要嫁別人吧?」他陸陸續續被這女人重傷太多次了!現在嚴重喪失信心。
「當然不是,我是被爸媽逼著來的,我才不喜歡他呢!」
呵呵呵!他好想當場吻她。
佟爸爸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了,走過去把女兒拉回來。「給我過來!不要理這種人。」
鐵恕不走,突然想起養父顏駿的名言。「對女人啊,要有耐心,除了耐心,還有道歉、發誓、賭咒三部曲。」
想必這招對女朋友的父母應該也很管用吧!大不了耐心地挨罵,頂多再被揍幾下或踹幾腳,反正他鐵恕打小被嚇到大,打架打到大,什麼都沒怕過,況且大丈夫能屈能伸,他忍!忍到他們接受他為止。
他努力裝斯文坐回位子上,賣力表現有風度的樣子,決定不理今天的主角曾牧師,轉而攻向目標。
「伯父、伯母,那天嚇著你們真的很對不起,請你們原諒。」他笑著先道歉。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佟爸爸保持長輩風範回道:「沒關係,但請你離開。」
要他原諒很容易,但要做他女婿不可能!因為曾牧師才是他的理想女婿,而且他只有一個女兒,只能有一個女婿,所以他拒絕妥協。
「我發誓以後絕不再犯,否則我會被上帝遺棄。」他發誓加賭咒一起來。
曾牧師納悶地問:「這是怎麼回事,你也是來相親的?」
鐵恕酷酷地回答,「我不是來相親的。」
曾牧師更納悶了。「那你是來……」
「求婚!」鐵恕拿出一份報紙攤在桌上。
那是去年十二月十二日的舊報紙,上面大半版都是有關鐵恕的報導。
「這是什麼?」曾牧師低頭一看,然後很有信心的說:「你是想告訴我,你很有地位、很有錢?你這種想法真可悲,幸福婚姻的元素不是地位和金錢,而是愛,我相信伯父伯母也認同我的話。」
「嗯!」
佟爸爸佟媽媽很用力點頭,以示支持與鼓勵。
「不,我只是想告訴你們,」鐵恕翻開報紙背面,指著一個角落,「幸福婚姻的元素除了愛,還要有緣分。你們看,我第一次遇見穎穎、認識穎穎,就是在這份報紙上,我倆同一天上報,在報紙上巧遇,不但有緣分,而且還很浪漫。」
真的耶!佟穎瞪著那份報紙,這才知道原來在他們見面之前,鐵恕就認識她了。
「這是今天十二月十二日的報紙,我登了全版廣告,伯父伯母請看。」鐵恕又拿出另一份報紙,還大言不慚地加了一句,「這可是我昨天千辛萬苦求回來的版面。」
原來上面刊登著鐵恕的愛情告白——
親愛的穎穎:
我心裡只有你,只疼你一個人,連作夢也會寵你、愛你!我絕不會騙你、欺負你,答應你的每一件事都會做到,對你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心話,有人欺負你,我一定第一個跳出來幫你,請你嫁給我吧!
如果你還很猶豫,不知道我們為什麼得結婚,不如讓我們一起研究看看吧!
我只能說我的一顆心都被你佔據,只想要疼你、愛你、寵你一生一世。
要數歷來求婚招數,這算是新奇又有誠意的了,明白告訴所有的人,他有多麼愛她、多麼希望能照顧她一輩子,他會一生一世好好疼惜她,讓她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短短的幾句話,在她的心裡產生莫大的震撼。他發現她在相親,本來應該要很生氣的,但他並沒有暴跳如雷,也沒有打架鬧事,因為他答應過她不再打架,他努力地在實踐。
她咬著唇、皺著眉與他對望,無法形容心中的感動,覺得自己將永遠不會忘記此時此刻,然後她蒙住臉哭了。
「你別哭,別哭,如果不喜歡,明天我去登全版道歉啟事。」他希望一招致勝,打動她的心,而不是招惹她哭泣。
她抬頭,目光閃動,驀地卻笑了。
「鐵恕,我愛你。」她說著又哭了。
「穎穎……你說……」
「我們結婚吧!」
她說了什麼?!
鐵恕瞠大眼,然後哈哈大笑。「我一定要把這兩份報紙好好保存起來,讓我的兒子和孫子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