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們要存錢買屋……」被他一勸,她的氣焰就弱了,廚房是她作主,但店裡的事她都讓樂哥哥作主。
「甜甜,沒關係啦!」他拉了她的指頭,輕輕捏了一下,笑道:「二兩錢很快就賺回來了,而且難得有北京的大官來我們小店,我看乾脆請他們一餐好了。」
「這位老闆,這可不行!」乾隆忙道:「我們絕無白吃白喝之意,欠銀勢必要還……」
「客倌有心了,這欠銀您記得也好,不記得也好,我們『豐富小館』就是希望客倌吃的開心,在您回到了北京城之後,還會記得甜甜的好口味。如果下次再來蘇州,歡迎各位再到我們小店坐坐。」
安居樂句句誠懇,臉上神情自然,好像是跟朋友話家常一般。
好個善良淳樸的老百姓!乾隆讚許地點點頭,心有所感地道:「嗯!甜甜的口味,是很難忘啊……」
米甜甜走上前,燦然一笑。「幾位客倌,我做的菜好吃嗎?」
「好吃!」四人異口同聲。
米甜甜聽到贊語,笑得更燦爛了。「好吧!既然樂哥哥要請客,我就放你們回去睡大覺嘍!」
「我明天會再來。」乾隆應允著。「我再帶幾個朋友一起來,請米大姑娘費心了。」
米甜甜自豪地道:「你們別擔心我的手藝,要擔心的是口袋有沒有銀兩!」
乾隆被她的爽直性情逗笑了,這群子民真是純真可愛啊!
他走到牆邊,拿起了毛筆,思索著該留下什麼字……
「啊,寫一張欠條吧!」
眾目睽睽之下,他竟然在牆壁寫下——
愛新覺羅弘歷欠銀二兩 明日歸還
一轉身,正期待老闆和廚娘的驚訝崇敬眼光,沒想到米甜甜問道:「這愛什麼的是客倌的名字嗎?還是什麼官名?怎麼又臭又長?」
一旁的於敏中和侍衛差點昏倒,正想斥喝,立即被乾隆示意制止。
「這是我的名字,愛新覺羅是姓,弘歷是名。」
「這名字好像有點熟悉……」安居樂每天面對客人,聽到的事情也多,他恍然大悟道:「喔!原來客倌是滿人,聽說滿人的名字和漢人不一樣,還是當大官的比較有學問。」
乾隆有點灰心,看來他的本名是不如乾隆爺響亮啊!
「米大姑娘一家的名字也很有學問,米甜、米軟、米多都是老百姓的心願。」
「對啊!」米甜甜自信而得意地道:「我爹叫米豐富,豐豐富富,還有更多的杳稻米呢!」
「所以你們叫作『豐富小館』了?真是有意思!還不知道這位老闆的大名是……」
「我叫安居樂!」
「安居樂業?」乾隆抬了眉。
「是!我爹聽到這句好詞兒,就決定喊我安居樂業,可村長說沒有四個字的名字,我爹就把後面那個字去掉了。」安居樂照實回答。
「哈哈!有趣!太有趣了!」乾隆射掌笑道:「老百姓就是希望安居樂業呀!值得!值得!這趟來蘇州實在太值得了。」
於敏中忙附和道:「是!大爺探訪民情,收穫頗多啊!」
「明日再來吧!」乾隆笑著示意他們一起離開。
待他們四人出門後,安居樂把大門關上,正式打烊休息。
回頭看到甜甜已經在收拾桌上杯盤,他上前輕摟她的肩:「甜甜,去洗澡休息了,我來做。」
「這地上還要整理,我一起幫忙,樂哥哥也才能早點休息。」
「甜甜!」她的甜笑讓安居樂心頭歡喜,忍不住從後環住她的腰,親吻她光潔的柔頸。
「呀!好癢!」米甜甜咯咯大笑,輕微掙扎著。「你越來越不正經了,每次偷空就要親人家!」
「我愛甜甜,就想親甜甜啊!」他老實地招供。
「不正經!不正經!」她轉過身,輕捶他厚實的胸膛。「人家都還沒嫁你,你就會欺負人家,嫁了你,不就被你欺負得很慘?」
天知道他是最受不了甜甜的威脅了,他焦急地摟緊她:「我不會欺負你呀!我娶了甜甜,一定會很愛、很愛甜甜,很疼、很疼甜甜。」
「現在就不疼嗎?」她眨著長長的睫毛,調皮地問著。
「我……」唉!甜甜怎麼老是折磨他?
不過他學乖了,立刻吻住那張逗弄他的甜唇。
「咳!客人都走了嗎?」米多多拿著掃帚適時出現,大咳一聲。
「哈!又到吃消夜、算銀子的時間嘍!」米軟軟也跳了出來。
「走……走了!」安居樂才一親芳澤,嚇得立刻放開甜甜。
「客人走啦!還寫下欠條呢!」米甜甜惱得瞪弟妹一眼。
米多多十分好奇。「姐夫從來不叫人家寫欠條,是姐姐逼客人寫的嗎?」
米軟軟也笑道:「是不是拿出教訓大毛子那一招,拿了菜刀要他去洗碗,姐姐也拿菜刀逼客人寫欠條?」
「我有那麼凶嗎?」
兄妹倆互看一眼,點點頭,然後大笑一聲,分別逃開到屋角掃地。
「還跑?」米甜甜追了過去,先呵了軟軟的癢,再捏了多多的皮,三個人繞著屋子跑了起來,笑鬧聲不絕於耳。
多年前的往事浮現在安居樂眼前,他好像看到三個小孩拿著竹帚,一邊掃地,一邊玩耍,然後,他也加入了他們的遊戲陣仗裡,一玩就是十二年了。
如今甜甜即將成為他的妻子,多多和軟軟也喊了他兩年的姐夫,此刻,他心裡充塞著圓圓滿滿的幸福感。
讓他們去玩吧,只要能聽到他們的笑聲,他再怎麼辛苦也值得。
他嘴角帶笑,收拾好桌上碗盤,走進廚房洗碗去了。
--------------------------------------------------------------------------------
翌日清晨,安居樂起身收拾好被褥,看到米多多對著牆壁發愣。
「多多,想什麼?我幫你把被子收進裡面吧。」
「姐夫?」米多多轉過身子,臉色發白:「這……牆上的字就是欠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