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跟他辯論,那是自找罪受。「你進來多久了?」
「沒多久,才半個小時。」可惜她太早醒來,打擾他欣賞睡美人。
羅羽淨怎麼都想不通,他站在這兒半小時了,只是想看看她而已?這種浪費生命、沒有意義的事,一點都不像他的作風!
「你到底想做什麼?」
「我說過了,只是想看看妳而已。」他走到床邊坐下,伸手拂過她的秀髮。「還有跟妳說,早安。」
「你看也看了,說也說了,可以離開了吧?」她退後一些,沒好氣地回答。
他沒那麼容易打發,打定主意要和她來一番談心,認識十年以來,他第一次覺得跟她有說不完的話,即使不接吻都沒關係,他真想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今天是星期六,我工作都做完了,我們聊聊天如何?」
「我不認為有什麼好聊的。」她轉過頭,瞪著床邊檯燈,忽然臉頰一陣熱燙,她清楚記得,每當他夜訪她的房間,只會點上這盞燈,在一片暈黃朦朧之中擁有她。
他沒看出她混亂的心思,提起另一件事,也是關於夜晚的事。「記得妳十八歲生日那天晚上嗎?」
怎麼可能不記得?她垂下眼,陷入往事,回憶不請自來,那天晚上的點點滴滴,是她生命中最大的轉折點,事到如今,她都不知自己是對是錯?但如果重來一次,只怕她還是會無可救藥地愛上他吧……
他像是回味無窮,聲音都變得磁性許多。「那時妳說,妳想要一個願望,就是跟我握手。」
拜託,他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她才不想承認當時的少女情懷,趕緊為自己找借口說:「我曾經把你當成偶像,小女孩自然想跟偶像握手。」
「但妳也沒拒絕我接下來的舉動。」
瞪著床邊那盞檯燈,她覺得連耳朵脖子都熱了。「事情都過去了,請你不要再說了。」
「我想知道,妳當時對我是什麼感覺?」
害羞轉為憤怒,一把無名火轟然而起,她握緊雙手,幾乎掐痛自己的手心。「齊劍雲,你一定要我說出來嗎?沒錯,我暗戀你,從我第一次見到你,我就像個傻瓜一樣暗戀你,這樣你高興了吧?」
「原來如此,我確實很高興。」他的嘴角幾乎掩不住笑,內心漲漲的,像個氣球被灌滿,全是喜悅。
天啊∼∼羅羽淨在內心哀號,為何她得向這個男人坦承心意?老天爺捉弄她這麼多年還不過癮嗎?瞧他像只吞了金絲雀的貓,一定暗自開心又偷偷取笑她吧?因為她是個大傻瓜,才會傻傻地一直愛著她……
安靜片刻,他又提問:「為什麼妳沒吃事後避孕藥?」
「因為……因為我不想就這麼結束了,我想留下一點什麼。」她有點自暴自棄了,反正剛才都告白了,還有什麼好隱瞞?
「什麼意思?」
「如果我能留下你的孩子,至少證明我們曾經在一起……我可以看著孩子,就像看著你,我可以一輩子守護我們的結晶,那種感覺你不會懂的,當一個女人想為一個男人生下孩子的感覺……」風箏的線若斷了,就會飛到雲深不知處,就算她的小手握不住,仍要盡力挽回。
「所以後來妳爸媽要求我們結婚,妳也不反對?」其實他已知道答案,卻仍想聽她訴說,那給他一種奇妙的滿足感,原來她是那樣在乎他,連耍心機都變得可愛。
「我以為那是個機會,我以為結婚後你會發現我的好,我太期待幸福了,以至於什麼也看不清楚。」她乾脆全盤托出,無奈笑道:「你想笑我就笑吧,反正我傻到了極點,全都是我自找的……」
她的坦承讓他頗為驚訝,他怎會蠢到以為她是個平凡女子?其實她堅強得很,願用自己的一生做賭注,就是要賭他的愛、他的心,而事實證明,她贏了。
「妳成功了,妳讓我跟妳結婚了。」更厲害的是,她還偷了他的心。
「但我錯了,我幻想你會對我有一點感情、有一點溫柔,我畢竟太天真了。」一想到此,她的雙眸為之落寞,因為迷戀他而付出的代價,遠超乎當初的她所能想像。
「天真有什麼不好?」他握起她的手,輕輕吻了一下,那立刻讓她顫抖起來。
多麼不公平,即使到了今天,他對她仍有強大影響力,明知他不會愛她,卻還癡癡期盼,離婚後也不曾稍減,她的天真就是那樣可悲。
「放開我。」她想收回手,但他執意不肯,還順勢將她拉進懷中。
望著她那粉紅的臉蛋,他突然很想讚美她、崇拜她,多麼千變萬化又引人的一個女人。可惜他不善吟詩、唱歌或作畫,否則他真該為她寫首情詩的。
「你看夠了沒?」她不高興地噘起嘴,既抵不過他的蠻力,又忍不住自己的臉紅,真是夠了。
「嫁給我,我要妳在最快的時間內嫁給我。」此時此刻,他只想得出這句台詞,反覆在腦中迴盪。
她愣了幾秒鐘,才回神道:「不要!」
這算什麼求婚方式?跟她夢想中的差了十萬八千里,拜託他也努力一點,甚至敷衍一下,別以為她還是那個十八歲的女孩,還會傻呼呼的投懷送抱,不可能!
「嫁給我,快說妳願意。」
「我才不……才不願意……」
「我要吻妳了,閉上眼。」
「我偏不!」
眼看他的臉越來越接近、越來越放大,那聲音彷彿有催眠的魔力,但她不能就此融化,拚命睜大了眼。
世上哪有這麼便宜的事?就在她坦承自己心意以後,他什麼也不透露,只命令她嫁給他,還要求她的吻,作夢!
心在狂跳,呼吸快被忘掉,萬一他真的吻上來,她知道自己無力抵抗,卻一定也心有不甘,這場拉鋸戰該要如何收場才好?
第九章
「媽、媽!妳在裡面嗎?」
齊克軒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他不知道他及時解救了母親。
當他看見父親打開房門,他嚇了一大跳,自有記憶以來,他不曾看過父親待在母親房中,怎麼會在這天早上撞見這一幕?更奇怪的是,爸爸和媽媽都睜大了眼,好像剛發生了什麼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