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紐約港內的一間眺海客房內,晶晶一手捲著垂在耳邊的卷溜溜劉海,一邊還要聽瑪瑙的疲勞轟炸。
"你要記得,這冷巖最喜歡的音樂是柴可夫斯基的天鵝湖,最喜歡的一本書是狄更斯的孤雛淚,還有……最愛的作家是夏目漱石,他的代表作是《我的貓》,最後別忘了他最愛的一部電影是波蘭導演奇士勞斯基的藍色情挑……"瑪瑙沾了一下口水,繼續翻往下一頁。
離"快樂公主號"進港大約不有一小時左右,瑪瑙還鍥而不捨的為晶晶複習最後一遍冷巖的種種喜好,真悶,什麼人玩什麼鳥,連看的書、聽的音樂都冷門到教人想打瞌睡。
"姑婆,我能不能麻煩你替我拿兩顆喉糖,我怕等會見到冷巖哥哥時嘴巴會突然產生味道。"也許暫時先將她支開,才能偷得浮生半日閒。
"喉糖……好像沒了。"她翻了翻她那祖母級的皮包。
"那你幫……幫我去買一下好不好?"晶晶清清喉嚨,假裝吞嚥困難。
"那你等會,你先好好再背一次,回來我再來重新替你複習。"現在晶晶說什麼瑪瑙都會照做,她晚景是淒涼還是富貴,都冀望在晶晶這小寶貝身上了。
晶晶跑到正在刺繡的琥珀面前,看她戴著方型老花眼鏡在那自得其樂,真希望自己的姑婆是琥珀奶奶就好了。
"琥珀奶奶……"晶晶不敢找凶巴巴的朱雀姊姊聊天,青龍更是跟個活啞巴似的,睬也不睬她一眼,成天就只會叼根稻草在嘴邊等著這趟無聊的任務結束後好打包回大陸,整個房間她也只能找慈祥的琥珀奶奶說說話了。
"你喉嚨不舒服就別說太多話了,我去倒杯開水給你。"她欲起身,晶晶卻搖頭壓住她的身子。
"我是騙我姑婆的。"晶晶揉著手中的面紙,一臉愧疚。
"你還真夠膽的,我和你翡翠奶奶、珍珠奶奶三人加起來還不敢騙她,竟被你這小丫頭給搶了頭。"琥珀雖是責難語氣,臉上卻是抿著笑紋。
"我只是不懂,為什麼我姑婆非要我這麼快就跟那冷什麼巖的碰面,他真有那麼好嗎?"晶晶將一片冥思推往無遠弗屆的天空,這姑婆為何老想早點把她推銷出去,這個叫冷巖的男人果真那麼炙手可熱嗎?
"那是因為你姑婆覬覦冷家的財……"琥珀一時溜口,幸好老人癡呆症還算輕微,知道懸崖勒馬。
"你說什麼?"晶晶魂歸來兮。
琥珀捏一把冷汗,搖頭如搖扇。"我……我是說你姑婆她想要你有個好歸宿,你也知道,她不關心你她要關心誰,乖晶晶,別想太多,相信你姑婆和琥珀奶奶替你做的安排,我們不會害你的。"夭壽喔!活了一大把年紀還說謊,下地獄時怎跟閻王交代。
"那琥珀奶奶,你有沒有看過那位爵爺長什麼樣子?至少別讓我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這事問姑婆絕對得不到答案,趁她還沒回來前先找琥珀奶奶打探些情報。
"他呀……"這可考倒她了,所有的資料只有那大追蹤高手有,再說冷巖那小子她也將近十年沒見過他了,記得小時候看他的時候還是在十歲那年給紅包的除夕夜,之後他被送往維也納去學音樂就沒再碰過面了,這點,她心有餘而力不足,況且,這種屬於高度機密的東西,青龍和朱雀是不會透露半點口風,去找他們也是注定碰釘子的。"琥珀奶奶忘了耶!"也罷,古代婦女出閣不也是跟擲骰子一樣碰運氣,否則"嫁雞隨嫁、嫁狗隨狗"的諺語是怎麼產生的,不也等到洞房花燭夜時才能目睹夫君的容顏,她還算好的呢!能先來個第一類接觸。
"希望別是那種暴牙斜眼的就好……"晶晶把擇偶的條件降低下來,手中把玩的鉛筆也不自覺的掉到地上。
"喉糖,喉糖來了。"浮躁中帶點興奮的聲音隨門板開啟後傳來,瑪瑙好不容易跟櫃檯要到兩顆喉糖,可令她堆著笑意的事還在她接下來的話中。"吃完喉糖就可以準備走了,大船在二十分鐘後就要進港,記得,姑婆教你的你別忘了。"別忘了……從晶晶張著半微的口不難猜出,她是全忘光了。
"那趕緊走吧!我買了黃牛票,頭等艙的位置都我們包辦了,冷巖那孩子不看到咱們這可愛的晶晶都難。"瑪瑙已迫不及待拿起隨身行囊,第一個走出房間。
之後的青龍和朱雀也尾隨而行,琥珀看著晶晶步履鈍遲,慈藹的拉起她的手說:"要是巖兒晶晶不喜歡,我去幫你跟你姑婆說去,琥珀奶奶站你這邊,絕不讓你平白吃虧,我才不會跟你沒良心的姑婆一樣,不喜歡的對象琥珀奶奶絕不勉強。"有了琥珀這句保證,晶晶才有了荒漠中見甘泉的甜美,她才不想在這即將邁進二十一世紀的年代還玩這種媒妁之言的遊戲,這冷巖要真不順她的眼,她不會被姑婆牽著鼻子走的,少女的愛情革命來了,她要當秋瑾、她要打破傳統,讓女人走出自己的一片天。
加油!
"鑲……鑲……金鑲兒,你給老子我滾出來!"大船進港已經過了兩個鐘頭,剩下最後的一個小時他就要在游輪上的"凱旋廳"裡演出了,在這節骨眼,金鑲兒竟然忘了將他要表演的西裝和襯衫燙好,連西裝褲也皺巴巴的跟狗啃似的,最令他氣結的是抽屜裡的襪子全是成單不成雙,沒有一隻花色是一模一樣的,還有他帶上船的十二雙皮鞋,黑的更黑,白的也黑,這叫他穿什麼出去跟那些上流政商打交道,要是這回的演奏會不成功,他拿什麼再深造的狗屁理論去跟那些"逼婚陪審團"斡旋協商,這渾小子,未免也混得太凶了吧!
一向打扮光鮮入時的冷巖,現下也只有穿件背心、穿條短褲,鬼鬼祟祟的找尋金鑲兒的鬼影,平常衣褲鞋襪全由金鑲兒在打點,沒了金鑲兒,自己該穿什麼他也沒個標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