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火色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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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頁

 

  畢雅夫雀躍的聲音,像坐了火箭似地飛下樓梯,撞入她的耳朵裡。

  褚妙妙開心地微笑著,可是笑容卻只有力氣維持一分鐘。

  就當這場出遊,是她離開前的最後一場紀念之行吧!

  她「又」要「離家出走」了……

  第六章

  清晨的馬路上,有著難得的寧靜。

  晨露在空氣間染出一層薄紗,隨意一台經過的車輛,看來全像沾染了幾分浪漫。

  畢雅夫和褚妙妙走著他們的「阿波羅路線」——在半夜四點出發去海邊看日出。

  沒有阿波羅可以抱著取暖,他們的手握得很緊、很緊。

  看完了讓人眼睛酸澀的日出,他們到魚市場買了褚妙妙喜歡的鮮魚,也買了炸旗魚黑輪。

  他們忘了阿波羅已經不能嘴饞了,還是不小心多買了它的分。

  褚妙妙拚命地吃下阿波羅的份量,像是要把所有快樂回憶全都一次累積到體內一樣,撐得肚子又鼓又脹的。

  褚妙妙按下車窗,慵懶地躺在副駕駛座上,抱著咖啡和她的專屬毛毯,突然覺得一切虛幻得像場夢境。

  「小貓,給我一口咖啡。」畢雅夫說。

  「喵。」她懶洋洋應了一聲,不願起身。

  走回了熟悉的情境裡,他們之間又演得很自然了。但她不會傻到以為一切全都改變,這只是短暫的假象。

  她還是要離開的。

  「懶貓,我要喝咖啡啦!」畢雅夫伸手朝她的方向胡亂抓一把,把她原就不整齊的髮絲揉得更勁爆了。

  「我喝完了。」褚妙妙馬上把最後幾口咖啡全吞進肚子裡,報了一箭之仇。

  「你這只可惡怪貓!」畢雅夫在紅燈前停下車,一手一邊捏住她的腮幫子,不客氣地一扯。

  褚妙妙反抓回去,不但在他手背上留下抓痕,還附贈了一個鬼臉。

  畢雅夫莫可奈何地瞪她一眼,突然發現車子正好停在哥哥的新住處外。

  「喂,這裡是我哥新搬來的高級大樓。管理森嚴,外表嚴肅,就跟我哥一模一樣。」他指著右邊的鐵灰色建築說道。

  「喔。」褚妙妙無聊地應了一聲,目光卻好奇地停在一名拎著行李,走出大廈的年輕女人身上。

  綠燈亮了。

  畢雅夫卻突然緊急煞車,將車停在路旁。

  褚妙妙整個人往前一傾,畢雅夫則側身扶住她的肩膀,拍拍她的肩膀安撫她。

  「沒事吧?」

  「你幹麼緊急煞車?」

  「我看到高敏君了,我哥的秘書。」畢雅夫往前一指,正是褚妙妙剛才在打量的年輕女子。

  「這裡應該是我哥的家,而不是她的家。而且她拎著行李的樣子,活像是要離家出走一樣。」畢雅夫邊說邊打開了車門。「我下去找她。」

  「我也要去。」褚妙妙也跟著下了車,因為高敏君臉上的茫然,她很清楚。

  那時,自己一個人孤身北上時,八成就是那樣的神態。接下來,當她再度離開時,也仍然會是那樣的光景吧。

  因為,現實總是無法圓滿吧……

  「嗨。我們可以載你一程嗎?」畢雅夫笑盈盈地擋在高敏君面前。

  高敏君訝異地睜大了眼,直覺地便把手上的小行李袋往身後一擱。」不……不用了,我不知道我要去哪裡。」

  「沒關係,我們接下來也不知道要去哪裡。」褚妙妙脫口說道,直覺高敏君清晨的出走,八成和感情脫不了干係。

  高敏君對年輕女孩一笑,謝謝她所表現出來的友善。

  「我不打擾你們了。」高敏君輕聲說道。

  「沒打擾。她是我的小貓——我之前載你回台北時,在車上跟你提過她的,你還記得吧。」畢雅夫笑著介紹道。

  「你的小貓是人?」高敏君驚訝地看著他身邊那個留著短髮,有著一雙精靈大眼的女孩。

  「沒錯、沒錯。」畢雅夫笑著揉褚妙妙的髮絲,眼眸水亮無比。

  褚妙妙拉下他的手臂,狠狠瞪他一眼,徒勞無功地想把一頭被天翻地覆過的髮絲撥回原位。

  高敏君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們之間的互動,她垂下眸,心裡一陣難受。

  「上車吧,天氣很冷耶。」褚妙妙拎過高敏君的行李,幫她開了車門。

  「謝謝。」高敏君感謝地對她一笑,默默地上了車。讓他們決定她的下一步也好,反正她現在也真的不知道該何去何從哪。

  褚妙妙鑽人駕駛座邊的副座,忍不住側身偷看著高敏君。

  高敏君正看著甫走出的那棟大樓,眼神很茫然,唇角顫抖得很哀傷。她一直看著、看著,直到車子轉了個彎,整個大樓已消失在視線外了,卻還是回不過神來。

  褚妙妙悄悄轉過頭,感覺胸口被人插入了一把刀。

  一旦愛上了,卻又得不到想要的結果,就會是這般的蕭瑟吧!

  畢雅夫看了兩個女人一眼,他將音響調整到廣播電台,想讓說話聲音緩和一下車內的氣氛。

  我不知道,誰會來牽我的手。我不知道,空虛的日子還要過多久,夢要作多久。我不想夢醒以後,依然受傷和難過的我。別說你會懂,你懂的不是我的心。別說你會懂,你懂的不是我的心。你懂嗎?你懂嗎?(注六)

  歌手楊乃文冷調的聲音,以一種絲絨的唱腔這樣唱著孤單。

  褚妙妙踢掉鞋子,抱著雙膝隨著音樂輕哼著。

  「男人都是混蛋!」褚妙妙猝地對畢雅夫說道。

  「你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畢雅夫苦笑了一下,敲了下她的腦袋。

  褚妙妙驀然回頭看高敏君。

  高敏君仍然側身望著窗外,可臉龐上的淚水卻是兩道來不及消滅的心碎證據。

  這一回,褚妙妙沒有假裝她什麼都沒看見。

  「很慘,對不對?」褚妙妙說。

  「走出那棟大樓時,最慘的時候就已經過去了。」高敏君抿去一顆落在唇上的淚珠,仍然是滿眼的脆弱。

  「對啊,就只有駕駛座上那種喜歡亂飛的花蝴蝶,才會一天到晚忙碌奔波於情海之中,而不懂得體諒別人心碎的滋味。」褚妙妙忍不住指桑罵槐了一句。

  「蝴蝶不是本來就沒有心嗎?」畢雅夫佯裝沒聽懂,閒扯淡似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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