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涵什麼話也沒說,她只覺得林婉瑤就像是只充滿魔性的怪獸,有著一張噴火的大嘴,銳利的鋼牙,吞噬著她,把她咬得屍骨無存。
靖涵一直站在那裡發呆,林婉瑤話講完了,就下令趕人:「沒事了,妳可以走了!不要一直待在我家,這樣讓皓耘醒來看到很不好。」
靖涵也是自尊心極強的女孩,二話不說,掉頭就走。
她一路恍恍惚惚,又回到機場,立即搭機回去。
一路上她累積了許多情緒,強忍著被背叛的憤怒和想哭的衝動,壓抑再壓抑,一走進家門,她的悲傷便瞬間爆炸。
她無視於眼淚狂掉個不停,抓著費競焱的手,聲聲哀求──
「哥哥!求求你把我藏起來,求求你把我帶離開這裡,哥!求求你,讓我轉學……」
這裡的一景一物有她跟杜皓耘的記憶,除了離開別無他法,否則她會崩潰。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到底……」費競焱擰著眉問道。他沒見過靖涵這麼痛苦的模樣。
「不要問為什麼……拜託……」靖涵說不出男友背叛的事。
「我去找杜皓耘問清楚!」競焱氣得立刻就要起身。
「不要!」靖涵抓住哥哥的手,拚命地阻止。
競焱的怒火升起。「杜皓耘移情別戀了嗎?」
她淚眼婆娑地點頭。
「該死!我去找他算帳。」他緊握拳頭,就要往外走去。
「哥哥不要,不需要了。」算了,她看開了。「這樣又能怎樣?也不可能重修舊好啊!況且你不是說過我們還小,未來的事本來就變幻莫測,我們的感情會生變,也是很正常的。你不要大驚小怪,我只是……如果不離開這裡,我怕我會受不了!」
競焱神色關切,緊握住妹妹的手:「我答應妳,我們立刻搬家,妳立刻轉學,就連手機電話也都換掉……事不宜遲,我們馬上整理行李,兩個小時後就出發。」他立刻打電話聯絡住在另一個城市的好朋友,安排了房子讓他們兄妹倆暫住。
他們連夜搬家,好像逃難似的,逃到另外一個城市,一切重新開始。
*** *** ***
隔天,杜皓耘醒來時,頭重腳輕,頭還痛得厲害,他不懂為何會如此,明明沒有喝酒,頭為什麼那麼痛,難道是生病了嗎?
驀地,他感覺旁邊有東西在蠕動,他一回頭,竟發現艾莉兒躺在床上。「妳在幹什麼?」他立刻用力把她推醒,大聲質問。
「是你昨天邀請我上床,你忘了嗎?」她嗲聲說道。
「不可能!快點給我滾下床!滾出我家!」他嚴厲地命令。
然後,他胡亂跳下床,穿上衣服。記起今天是萬聖節,他連忙撥電話給靖涵,電話卻都撥不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他心亂如麻,憂心忡忡,連忙奔出門,從西雅圖開車到靖涵家至少要開十個鐘頭以上,他卻不顧一切把車開往高速公路。
她說好要一起過萬聖節的,為什麼失約呢?
終於抵達靖涵的家,裡面卻沒有人在,鄰居說年輕的男主人昨天有來敲門,說他們要搬家,拜託鄰居看顧這房子一陣子,只說會抽空回來把房子賣掉。
才一天,怎麼一切都不一樣了?靖涵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靖涵,靖涵,妳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他總共開了近二十幾個小時的車子,風塵僕僕地又回到家,身心俱疲,心灰意冷。一進門,看到母親大人面不改色的坐在沙發上。
「媽,妳知道靖涵去哪裡了嗎?」他還是滿腦子都是靖涵。
「口口聲聲都是靖涵!」林婉瑤把所有的不滿一股腦全宣洩出來。「你這樣不眠不休的開車去找她,知道這樣有多危險嗎?在高速公路上亂闖,萬一出了車禍怎麼辦?」
他懊惱地坐在母親面前,這些話他根本聽不進去,還是那句老話:「媽,妳知道靖涵去哪裡了嗎?」
「我怎麼知道,也許人家根本不要你,拋棄你了!你也不用惋惜,反正她根本不是什麼好女孩。」林婉瑤惡毒的說。
「媽媽,妳怎麼這麼說?」杜皓耘生氣了。
「我說的一點都沒錯,她是仇人的女兒,不會是什麼好女孩……」
「媽──」
「她是曹玉梅的女兒,你知道嗎?」
關於自己的養父杜至勝生前和兩個女人的故事,杜皓耘早就耳熱能詳,小時候,養母諄諄告誡說曹玉梅恨她,曹玉梅是仇人。當他稍稍長大,覺得養母這樣的想法很可笑,完全是自己良心不安和心理作祟,也許曹玉梅現在過得很好,根本不在意年輕時被橫刀奪愛的事,如此怎麼可能還想要向母親報復呢?
他沒有任何反應,這顯然惹惱了林婉瑤,面對母親的仇人,兒子竟然一臉冷漠。
她嚴厲強調:「不管如何,反正我不准許你們來往,費靖涵不見了最好!」
「媽,妳怎說出這麼冷血的話?」杜皓耘激動得站起身。
「一個不聽話的兒子才是無情無義。」林婉瑤不甘示弱的教訓起來。「是誰養你,是誰給你好日子過?你這忘恩負義的傢伙,你全忘了你欠我的恩情嗎?」
談話顯然很難繼續下去了,杜皓耘垂下肩膀,上樓去了。
*** *** ***
接下來,不知道有多少日子,靖涵都陷入無比的低潮裡。
她常常坐在陽台上發呆,直到有一天,費競焱為她準備了豐盛的菜餚,高唱生日快樂歌,她才徹底從情傷中清醒。
是的,沒有了愛情也無所謂,她還有愛她的哥哥和親愛的爸媽啊!
在污泥上跌倒了,爬起來就好了,也許渾身污穢,但只要洗個澡,不就又煥然一新了嗎?
「哥哥,答應我,在我的生命裡,不要再提起這個人,我要徹底地忘掉他,當作我從來沒有認識這個人。」她表情嚴肅地對著費競焱立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