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死的是男人,要不然我可受不了被女鬼夜夜寵召的恩澤。」以恭對於這屋子的來龍去脈大致上有了認知,反正他行得正、坐得穩,夜半敲門他也不會那麼心驚了。
「這地方不錯了啦!挑三揀四也找不到這麼有格調的環境,今晚你就先將就睡在沙發上,明天我找我家那幾個菲傭來幫你整理整理。」冷嶙和萊娣的度假別墅就在離這二十分鐘車程的「夏都別館」,那是英國皇室成員才夠符合資格居住的,就地利之便,才讓他推薦這屋子給同窗好友。
「那這屋子是你老婆的朋友的,你這樣擅作主張……」他將那串門鑰匙拎在冷嶙眼前,似乎不怎麼有福消受這華宅。
「管他的,是她大還是我大,我是男人,她本來就該聽我的,要是囉哩巴唆,我就拿一紙休書休了她。」有了一個胖娃兒的冷嶙,還是不改婚前愛膨風的個性。
怕是怕到時候被休的人是你喔!以恭在心裡默念著,他們這小倆口的婚姻經,他又不是不曉得。
以恭放下肩上的家當,隨手將客廳先清出塊乾淨的空地,好作為今晚休息養神的空間,他隻身來到客廳外的花園小徑,紛雜的亂草叢生,像是荒廢已久的古墓。讓人有種心底生毛的陰森感,看來,這幾天可要好好挽起衣袖,為自己將來暫時的棲身之所大掃除一番了。
這回的重新出發,也是沉寂了一年多才振作起來,他寫了幾年的言情小說,還參不透愛情的禪機,愈是在故事中勸世警惕的金科玉律,他是一樣也沒履行,生平第一回愛上的女人,竟是挖光他幾年來心血的撈女,不但讓他不敢面對家人,連自己也消沉好一陣子。就像這屋子一樣,到處是蛛網塵封,死氣沉沉。
他走進浴室,歐洲古宮廷時的浴缸還沒什麼損壞,連天鵝嘴的鍍金水龍頭在抹布的輕拭下,又恢復往昔生機。他替自己燒滾了一缸水,試著讓自己享受享受那種泡在幾十萬美金浴缸內的奢侈福氣,氤氳的蒸氣沖退了他幾天下來的舟車勞頓,直將他腦中的雜垢,一併掃除在無涯海角之外。
他將手提電腦架在一塊橫陳於浴缸兩側的平板上,這種寫作方式還是他頭一回嘗試的,阿基米德不也是在泡澡時才領悟出高深的浮力原理,相信他的智慧,絕不會讓那位古物理學家專美於前。
「意亂金迷」,這是他為這本新的小說取的標題,這樣的聳動醒目字句一方面有警世作用,另一方面也有一點點的賭氣意味,他要讓全天下的人,不論男女,都要明白一件事,愛情不是用來秤斤論兩的,要是凡事皆把物質因素放置於精神層面之前,所有的憎愛悲歡全是狗屁不通,他相信他會以自身的經歷,當作活生生的教材給世人為借鏡之用。
以恭寫起那令她不堪回首的女人時,簡直是筆隨意走,流暢極了,敲打鍵盤的咯咯聲劃破浴室的寧靜,但幾分鐘後,他的手指卻停了下來。
若是跟這屋裡的女人比起來呢?他很想知道,除了他之外,那個不幸慘死的衰男是怎麼養那拜金的女人,而那女人愛鑽石的程度又是到了一個怎樣變態的地步?說不定比他之前的那個吸金女王還有過之而無不及。思及此,他便覺得有必要留些章回來好好闡揚另一位拜金女,以告慰那個與他同病相憐的倒霉男人。
這樣需要再另辟一條副線,以恭泡在浴缸內不住沉思,實在想像不到那個女人到底有何過人之處,若不是親身經歷,他實在很難憑空杜撰。
靈感一乾涸就千萬別再猛搾,這是做這行最忌諱的一點,以恭拉了條浴巾圍住下半身,雖然他曉得此行是多此一舉,但不可否認的,這是個不錯的習慣。
以恭全身的毛囊是發達到媲美那些鑲著藍眼珠的金髮老外。兩條腿長著密密麻麻的腿毛,讓洗澡水想順著他修長的腿型滑到地板都需要經過九彎十八拐,至於上半身更是雄偉,性感得讓人很難將他與東方國度的臉孔相提並論。
頂著漉漉的長髮,以恭抱著吃飯的傢伙走回客廳,還好,地板他剛剛已擦拭過,所以赤著腳丫子並不會讓他腳底板又蒙上塵垢,可是就在他漫不經心地往客廳走去,眼看就快要接近沙發旁的古董立鍾前時,卻哇嗚地大叫一聲,並且反射性地兩手將左腳掌抱起,疼得他直哭爹喊娘。
「GOddamm!」他痛得發出一句髒話以洩其憤。
踉蹌的他一路用右腳跳跌沙發內,等到那巨大的疼痛感漸散,他才重新將目光往腳板子看去,天啊!他那只性感多毛的左腳竟然流血了。
以恭忍著痛彎腰看去,並且將刺進他的腳掌內的罪魁禍首給揪出來,他仔細拿出一看,竟然是閃著璀璨晶亮光芒的一顆鑽石。
「是……是鑽石?」以恭剎那間忘記什麼叫做疼痛,望著幽靜悶寂的大屋子,他彷彿聽見了那位前任女屋主的呢吶聲,想必這顆鑽石,就是她用來警告他擅闖私宅的提示吧!
一顆鑽石、一樁懸案、一名撲朔迷離的女屋主,還有一位身臨其境的倒霉作家,想來,夠他編織一長串的精采故事了……
第二章
是夜,在夏都別墅裡——
「跪好,背打直!」伯爵夫人石萊娣拿著棒球棍敲著頂金魚缸的冷磷,惱羞成怒地不停在臥房裡繞回。」
「萊娣,算了啦!你這樣會吁嚇到囝囝的。」珍珠抱著胖小子囝囝,很為難地求情不是,不求情也不是。
「算了?這種事我會跟他隨便就算了?他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偷拿我的東西,我看他很久沒被我電了。」萊娣是為了冷嶙偷走寶嘉交給她托付的鑰匙而氣急敗壞。
「老婆大人,你那地方也很久沒人住了,我不過是給以恭做個順水人情,人家是作家,總不能失了咱們皇家的顏面,隨便給他找間破公寓吧!」冷嶙兩腿都快跪麻了,頭上的魚兒還不知死活的悠哉游哉地游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