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萍姊,我看你這店就快要發了,換成是我看到來這拍照的新郎都這麼帥的話,我恨不得明天就想要結婚了。"身為助理的菊春,順著這股歡樂的氣氛讓老闆娘更是心花朵朵開。
"就是說嘛,看他就是個好老公的樣子,我都想跟我家那死鬼離一離,找個像他一樣的好男人再結上一次婚。"管理禮服的純純,也不禁拜倒在裴磊的牛仔褲底下。
"大家別這麼說,我真的沒你們說的那麼好,如果大家不嫌棄的話,等會拍完照,我請大家吃個宵夜,就算是送給大家的見禮好了。"懂得做人的裴磊,當下開出這張支票,聽得在場所有的女性鼓掌叫好。
一片歡樂的氣氛還沒冷卻,卻彷彿有一股強勁的冷氣團南下,外頭玻璃門上的風鈴一響,所有人的笑聲正即停止,她們全朝正走進來的仁瑤看去,眉頭一個比一個緊鎖。
"我說瑤瑤,你也不打扮打扮再出門,頭髮至少也梳一下嘛!還有誰叫你穿平底鞋配韻律褲,你以為是早上要到公園跳土風舞啊?"迎上前去的燕萍看了整個視覺神經快要崩潰,這瑤瑤也太不注重門面了吧!
"乾媽,反正來這不也是要重新化妝和配衣服,我打扮得跟明星一樣做什麼?"她嘟著一張嘴,懶懶地跌坐進沙發裡。
"可是你要給跟你拍照的男模特兒一個好印象,人家要跟你拍婚紗照,不是來跟你拍遺照的。"燕萍真是不懂她這是什麼心態,一決定不交男朋友,就什麼也不管,基本女性該有的禮儀也全置之不理。
"我要給他什麼好印象,反正拍這種照片本來就很假,我又不真嫁給他,管他看我順不順眼。"也不過是拍個廣告用的婚紗照,等到拍完照一走出這大門,兩人以後老死不相往來,她何必要白忙一場?
"你想嫁,人家還不見得要你,這裴先生長得可體面了,你沒看到店裡所有的小姐都圍著他,恨不得能讓他多瞧上一眼。"燕萍小小聲告訴仁瑤,而仁瑤也伸長脖子,朝著裡頭的小圓桌瞧去。
"又是這種奶油小生,細皮嫩肉的,我猜一定是個吃軟飯的傢伙。"仁瑤吃過這種類型男人的虧,才不會一頭栽進這種男人的蜜罐裡。
"你就愛胡思亂想,走,我帶你過去跟他聊聊。"燕萍拉起她的手,卻發現自己跟拉一棵千年古樹一樣,怎麼拉也拉不動。"你怎麼不走啊?"
"聊什麼聊,你也知道我很討厭男人的,乾媽,我拜託你,快點叫化妝師幫我隨便化一化,好讓我拍完早點走!"仁瑤搖著頭,臉上寫滿千萬個不願意。
"你這丫頭愈來愈不聽乾媽的話了,想當初你回台灣逃避你老爸老媽的天天嘮叨,是誰幫你解圍的?又是誰替你找房子和介紹工作的?現在要你幫個忙你就給我東說不要、西說不行,你良心是不是被狗咬走了。"燕萍對她這種恐男症的心態已快忍無可忍,可她還是死腦筋,怎麼說也說不動。
"乾媽,你不要逼我嘛……"
"燕萍姊,怎麼回事,跟這位美麗的小姐間有什麼處理不了的問題嗎?"裴磊的悅耳聲音在兩人耳後響起,他走到她們面前,替她們排除疑難雜症。
美麗?跟鬼一樣還說美麗?口是心非的傢伙……
仁瑤嗤之以鼻地瞧著他,那張嘴油腔滑調,九成九不是什麼善類!
"裴先生,她就是我乾女兒,要來跟你搭檔拍婚紗照的,你可別介意,她打扮起來是不錯的,只是她昨天沒睡好,半夜又喝太多水臉才會腫成這樣,看起來是有點邋遢,但其實她私底下不是這樣的……"燕萍苦口婆心替仁瑤說好話,可看她的表情,似乎一點也不領情。
"我怎麼會介意,說真的,我還比較喜歡這樣率真不做作的女孩,很有自己的風格,不會隨波逐流。"裴磊將放電的眼睛睨向仁瑤,發現她還是一副睡不飽的眼睛,半點來電的感覺也沒有。
"誰要你喜歡了?你要想拍馬屁就找大明星拍,不用在我身上浪費口水,我不會被你騙上床辦事的。"仁瑤管他面不面子,反正今天又不是來選立委的。
"瑤瑤,人家裴先生又沒惹你,你不要這樣憤世嫉俗,天底下不是每個男人都是壞的,說話要多用用大腦。"燕萍拉垮了臉,這要是她親生女兒,當場就被她揪到後頭家法伺候。
"你叫瑤……瑤什麼?聽起來很有趣。"裴磊對這種不把他當一回事的女孩感興趣極了,比起那些投懷送抱的還來得有挑戰性。
"她叫瑤……"
"叫我海倫好了!"仁瑤隨便謅了個英文名字,阻斷她乾媽的雞婆。
"那我叫仙度絲。"他笑笑地想逗她開心。
豈料,仁瑤板著一張無血色的臉回他。"你這笑話很難笑!"
她這一說,全場氣氛降到冰點,如同寒颼颼的北風刮著,使得裴磊臉上的線條全都凍僵,他很少看到有女人對男人排斥到這樣程度,除非全世界的男人都辜負過她,才會讓她對男人恨入骨裡。
"你們倆真是幽默,好了好了,時間寶貴,我們就快點來拍吧!"燕萍不得不扮起笑臉,打破猶如太平間的死寂氣氛。
兩人被分開到兩個化妝間化妝,門一關,燕萍就拉長了臉,對著仁瑤直叨念,"你存心跟乾媽過不去是不是?八百年才叫你來幫我一次忙你就找我麻煩,要是我叫你來這麼痛苦的話,那你就別來了,我寧可花點錢請人也好過看你的臉色。"她叫一旁的化妝師先停止動作。"小美,先別替她上妝!"
仁瑤從眼前的鏡子看出站在她身後的燕萍,一張臉鐵青青的,嘴唇抿得像是被粗繩麻線給縫上,特別是兩顆綠亮亮的眼珠子,充滿著怨懣的神情瞪向她。
"乾媽,我……我也不是故意要這樣的,只是……對這種油腔滑調又太過乾淨懂禮貌的人我有強烈的第六感,他不是什麼好東西,還是少理為妙。"她像個說破天機的靈媒似的,說得活靈活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