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奴僕一聽到他要陸茜婭到他書房唸書,莫不發出詫異的喘息聲,表示他們對此事的震驚。
孔秧熙的書房對他們來說,是個不准踏進的禁地,聽說裡頭典藏上千本絕版書,就連書桌、始燈和書櫃,全是十七世紀所留下來的古董與藝術品,要不是法南能夠進去打掃,其他人根本就無法得知,裡頭究竟是怎樣一個神秘且華麗的地方。
「茜婭小姐,你還不快跟去。」少爺難得在家不發脾氣,法南也開心的漾出淺淺的笑容。
「喔,去他的書房嗎?」
「沒錯,不過你要小心,少爺是認定了你是淑女,才會讓你進去書房的喔!」臨去前,法南不忘再三叮嚀。
「我……我知道了,我們說好,絕對不會隨意犯錯,我們要讓他快樂的,對不對?」他跟法南有過約定,要盡一切可能,不再觸犯到孔秧熙的忌諱。
說完,她便提起裙擺,像趕火車一樣追了上去。
「茜婭小姐,你的書啊!」法南在後頭叫著,可是她早已三步並作兩步跟上孔秧熙的腳步,從她主動圈住他的手臂,而少爺也沒有刻意隔出一條鴻溝看來,他對茜婭小姐,好像已經沒那麼討厭了!
幾位老人家樂觀其成,有了茜婭小姐,少爺那張老是陰天的臉,似乎出現了一絲絲陽光。
陽光普照的日子,看來已經不遠了。
第五章
為了讓孔秧熙重拾往日的歡笑,陸茜婭做事不但不再需要他三催四請,還幫忙指導上了年紀的阿公阿媽。
首先,她先就每個人的狀況來分配工作。
史密斯太太患有痛風腳會痛,就分配她負責蔬果魚肉的切洗,分攤掌廚務的蓋理太太的擔子。記憶力不好的費滋羅太太,就不該讓她管倉庫的鑰匙,她對園藝比較有興趣,乾脆讓她去照顧那些花花草草;而有落東落西習慣的布萊頓先生,負責孔秧熙的衣物,維修家中所有的傢俱,舉凡電器維護、大理石打臘、亮臘保養餐桌椅,這些比較大型的家電用品,對他來說,也較為好記。
比較難搞定的就是梅尼太太,有輕微憂鬱症的她,本身有個愛說謊的壞習慣,上回打破孔秧熙一個第凡內格燈,還騙說是因為看到蟑螂的關係,像她這樣老是處於焦慮又急躁的狀態下,就盡量讓她避免碰觸一些昂貴的古董,只讓她做做簡單的事務,就算心不在焉,也不至於把東西弄壞。
諸如,撿拾園中落葉,負責家中所有的垃圾,要不然就是定期清洗窗簾布,總之,別碰貴重的物品,應該就不會再被責罵。
其他的人繼續各司其職,大總管斯科洛對她這樣的安排,感到十分贊同。
除此之外,在每天的清晨時分,她一定要求所有老人家起床運動,將她在台灣習學過的一些拳腳功夫,化為簡單的招式,讓老人家們活絡活絡筋骨,像阿姨教過她的香功,她也拿出來教授,外以外丹功來輔助,內以氣功來調養身體,因此,有許多得慢性病的老人家們,氣色比以前還好上數倍。她不僅改變了自己,也改變了大家,甚至還稍稍改變了孔秧熙,他變得常笑,說話的語氣也不再冷漠。
「茜婭小姐,你真厲害,現在,大家都在自己拿手的領域中,做好自己該做的工作。」
花園裡,斯科洛和法南分站她的兩旁,對她把所有家務分配得井然有序,都相當佩服。
「這算什麼,以前我在管我那班手下時,也同樣將他們該負責的工作分配好,像跟我一樣能打能踢的,就站在第一線保護大家;頭腦比較好的,就出點子來幫大家解圍;家裡要是有政治勢力的,就請他叫他老爸出來跟道上兄弟談判,總之,以前在我讀的那所學校裡,是看不到半個流氓學生,也很少聽到有女生被欺負的事。」一談起她的豐功偉業,她便滔滔不絕,欲罷不能。
「茜婭小姐真有正義感啊,」斯科洛貼近陸茜婭的耳朵邊說:「而且少爺最近也很少發脾氣了,每餐還多吃一碗飯呢!」
「那就好,要不然我看他好心還被朋友欺騙,白花花的鈔票就這樣填了個無底洞,還得煩惱家裡頭這些爺爺奶奶,實在頭痛。」她完全忘了斯科洛並不曉得她已知道了這件事。
「茜……茜婭小姐,你也知道這件事?」斯科洛第一個反應就是轉頭過去看向法南。
「我……」法南好為難,又不好責怪陸茜婭,依她心直口快的性情,要叫她藏住秘密,哪是那麼容易的事。
「唉!斯科洛爺爺,你別怪法南叔,那全是我逼他說的,他要是沒告訴我,說不定我還愣頭愣腦的,天天惹你們家少爺生氣呢!」她必須站出來替法南叔說話,想她這張嘴也真是的,話匣子一打開,就像是細至高速的跑車,要踩煞車停下來,還真停不住呢!
「斯大叔,麻煩你務必要守住這個秘密,要是少爺知道我把他和柯迪笙館長的事告訴奉婭小姐,一定會叫我回香港老家吃自己的。」
法南是孔一鳴到香港參加一次學術研討會時,搭人順風車前往會場,由於得知博士因為移民,不得不辭退司機法南,孔一鳴看出他是個老實可靠,盡忠職守的好人,便僱用他,派他前往維也納,照料孔秧熙的生活起居,至今三年多。
「柯迪笙館長?」原來害秧熙的人,是個叫做柯迪笙的傢伙。「他是什麼館的館長?」
「他是朵拉卡音樂藝術館的館長,專門收藏一些音樂家使用過的琴譜、樂器或是原版的手寫稿。」法南有些不屑地嗤哼一聲,「就因為那個職務太閒,他才會找少爺投資開什麼老人院,我聽說他很喜歡玩期貨,有時候還會把腦筋動到館裡的那些收藏上頭。」
「這麼可惡啊,那都是一些國寶啊!」每每聽到這種好惡小人的行徑,陸茜婭莫不義憤填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