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故意戲弄她。
她的肩膀垮下來:「我本想明天搬去和你哥哥他們住的。」
「你不能去。」
「現在你會認為自己和我纏在一起了,是不是?」她為他的過度誠實而怒視他,「你最好還是接受這個事實,試著往好處想吧。」
「你不是真的因為我不相信我的家人都病了而生氣吧?」
她沒回答:「你父親有沒有向你提及我的處境?」
她眼中的恐懼使他驚訝:「他無法長談。」這句話一說出來,她明顯地鬆了一口氣的模樣又讓莫克想笑,可他沒笑,因為她眼中的恐懼是那麼明顯,讓他不禁放柔了語氣。
「不過你會自己告訴我,不是嗎?」他企圖安撫她,她卻一副見了鬼的模樣,「我想還是由你親自解釋比較好。」
見安琪不出聲,他的口氣又強硬了起來:「他沒辦法解釋,所以你來說。」
「好吧,」她終於同意了,「看起來只能由我來告訴你了。可是能不能到明天再說?」知道這是不能避免的了,安琪只想得到一天的緩刑。
莫克終於發覺了她的黑眼圈。顯然她已經累壞了,而他卻一直拿各種問題來煩她,不讓她睡覺:「好吧,明天再說吧。好好睡一覺,你累了。」
安琪慢慢地準備就寢。這一天的眾多客人已讓她的精神非常疲憊了。和那麼多父親的老友談話,又聽了許多有關父親的輝煌事跡,使她異常思念她的雙親。而莫克的逼問又讓她想起了她一直迴避著的危機——她的生命會有危險,如果她沒在三個月內結婚的話!上帝,這時,她多渴望能像小時候一樣躲到父母懷裡,那時候只要躲到家人的懷中,就能抵擋一切威脅。可是她現在已沒有家人了,可是她有美好的回憶可以安慰自己。然而回憶卻不足以抹去她心中的傷痛和恐懼。幾分鐘後,安琪忍不住躲在被窩裡哭了起來,直到她哭累了才睡著。半夜醒來她感覺還是一樣糟,上帝垂憐,她又開始哭起來了。
莫克聽到了她的哭聲。他也在床上輾轉反側,他腿上的陣陣疼痛教他無法入眠。安琪並沒有很吵,只是他在痛疼時對所有的聲音都很敏感。他掀開被子下床,走到一半才發現自己一絲不掛。他穿上一條長褲走到門前又停了下來。
他想去安慰她,但同時也瞭解到這可能會使她尷尬。她模糊的哭聲,顯示她在極力保持安靜,不願被人聽見,而他應該尊重她的隱私。
「天殺的。」他對自己喃喃道,他不再瞭解自己的心意了。他平常不會這麼優柔寡斷,而他的直覺也告訴他和安琪保持距離才是上策。她是個他還沒準備好應付的麻煩。
他踅了回去上床,終於承認自己不止是怕安琪尷尬,也怕自己會侵犯她。她在床上,很可能只穿著一件薄薄的睡衣,如果他靠近她──該死,他知道自己一定忍不住的。
莫克咬牙閉上雙眼。如果隔壁的小天真知道他現在在想什麼的話,鐵定會把菜刀放在她床頭邊。
上帝,他要她。
第三章
第二天晚上莫克回到家已七點了。在辦公室坐了那麼久,他全身僵硬而且心情不佳。
他走進家門時,安琪正在寫信,她用的肯定是訂製的信紙和信封,因為那上面印著的特殊的紋飾是莫克從沒見過的。那是一座城堡的輪廓及一隻看來是飛鷹的大鳥。
「這座城堡有沒有名字?」莫克問,細膩的圖案引出了他的興趣。
「它叫做掬月堡。我的父母是在那兒結婚的。」安琪凝視著城堡圖案,臉上露出懷念的神色,「我小時候就住在那兒。」
安琪的神色漸漸變得像是要哭了,莫克忙轉移話題:「安琪,你答應今天告訴我你非結婚不可的理由的,現在說,行嗎?」
安琪的思緒從童年回憶中拉了出來:「哦,好吧。」她深吸了口氣,彷彿這樣就能增加自己的勇氣,「我再過三個月就能自由動用我父親留給我的一切,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每年僅能領取有限的基金。」
「那又如何?」莫克這才明白,安琪昨天說的如果自己和她結婚她會付一大筆錢給自己並不是開玩笑的。
「問題在於我還有個久未聯繫的親叔叔,你父親說他是個無賴,我想也是,不然他不會走進黑道。如果我死了的話,他是我第一順位的財產繼承人,你父親認為他沒有耐心等到我自然死亡,所以我必須在三個月內結婚,那樣我就可以立下遺囑,將我的財產留給我的丈夫和他的家人,他總不可能殺掉整個家族的人,是吧?」安琪的聲音很平淡,莫克幾乎要被她騙過了,可是她止不住顫抖的手指卻洩露了她心裡有多害怕。
莫克要用盡所有的自制力才能忍住自己將她擁進懷裡,輕聲安慰她的衝動,現在他為自己昨天對她的譏諷後悔極了,她不是父親派來陷害他結婚的,她的婚事關係著她的生命安全,而自己昨天卻那樣漫不經心。
沉默了片刻,他口氣溫和了許多:「所以你向我父親求助?」
安琪歎了口氣:「令尊是個好人,而且他又答應過家父要照顧我。」
「因此他決定你該嫁給我?」
「嗯,」她回答,「那是他的想法,但他也不太有信心。否則你母親現在已經該著手印喜帖了。莫克,我希望你能瞭解我的情況,就像我告訴過令尊的一樣,現在我不可能為愛而結婚了。因為我必須在三個月內結婚,所以那是不可能的事。因此我決定考慮在互惠的原則下結婚。我會付給他一大筆錢,然後他和我就互不相干,各自擁有自己的生活空間。我想我會環遊世界……或許回教會學校。那裡總是歡迎我的。」
「可是這個方法也不妥,等你立下遺囑。想謀殺你的人,有可能從你叔叔變成你的丈夫。」莫克皺起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