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許久,才從車裡傳出微弱的申吟聲。「唔……痛!痛死了。」
太好了,有回答就表示裡面的人還活著!至少這樣她就不會成為殺人兇手了。
這大概是今天一整天來,唯一值得慶賀的事。
夏采絹幫助車裡的男人離開車子,發現他因頭部受傷而滿臉鮮血,看起來十分恐怖。
「你……你還好吧?」夏采絹吞嚥了一口口水。驀然發覺自己問了一個愚蠢的問題,他都這個樣子了,怎麼能算是「好」。
「你是誰?」艾文看了她一眼問。
又有新的血湧出來了。夏采絹急忙從口袋掏出手帕,大致幫他擦一下臉,然後才壓住傷口。
「你別管我是誰。」夏采絹略過她害他撞車的事,慌張地道:「你必須馬上到醫院治療。」
「嗯!」艾文只覺得頭痛欲裂。
但怎麼去?這裡沒車也沒電話。
正在不知所措時,突然有一輛車子駛來,裡頭坐了一對中年男女。夏采絹還沒開口,他們就停車詢問:「需要幫忙嗎?」
夏采絹實在太感謝他們的仗義相助了。「可以送我們到最近的醫院嗎?」
「好啊!上車吧!」駕駛的中年男子道。
夏采絹將艾文扶上車後,又連連的道謝。現在這個年代,像這麼好心的人是愈來愈少了。
艾文的運氣還不錯,經過醫生診斷後,他除了頭上的傷外,身體倒是沒什麼大礙,不過仍需住院觀察。
當醫生要護士替他寫病患資料時,問起艾文的名字。
「我……我不知道。」艾文的腦中一片空白,什麼也不記得了。
在一旁的夏采絹緊張的直跺腳,「怎麼可能?你怎麼會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再仔細想想看。」
艾文聽話的仔細回想,可是……
「我真的什麼也想不起來。」艾文抱著頭,表情相當痛苦,又不知所措。
「什麼嘛!莫非你喪失記憶了?」夏采絹臉色愈來愈蒼白。
「先看看他身上有沒有什麼證明身份的文件。」醫生建議道。
艾文找遍全身,就只有一個皮夾。裡面只有一百塊錢左右的美金、信用卡,還有一張金髮帥哥的照片。
唯一能證明他身份的只有那張信用卡,但也只能由背面的簽名知道他叫艾文·克維而已。
醫生再一次對他們倆建議道:「看情形最好做個徹底的檢查,至於醫藥費方面……」
「不行,他不能住院。」開什麼玩笑,他忘了自己是誰。而且還是個外國人,沒有健保,她怎麼負擔得起昂貴的醫藥費。「我們走!」她對艾文說道。
既然艾文全身上下沒什麼大傷,只是記憶出現一點問題,那麼他們繼續留在醫院又有何用,不如先帶回家休養再作打算。
可是他是個失憶人,哪有「家」可以回呀!沒有辦法,她只好……只好帶他回她住的地方。
「我們現在要去哪裡?」艾文疑惑地問。人海茫茫的,他卻只認識身旁這個女孩,因此也只有別無選擇的跟著她。
夏采絹直視艾文的雙眼,「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夏采絹。現在我要帶你去我住的地方。你最好安分一點,別給我惹事,否則……否則我就把你趕出去,讓你流落街頭。」
艾文斜睨她一眼,「我都已經失去所有的記憶,也做不出什麼不安分的事。」
「那可不一定,你是失去記憶,又不是失去行為能力。搞不好哪一天,你發覺我長得如此美麗、又如此動人,一時獸性大發而侵犯我呢!」夏采絹不曉得是在說哪一出爛肥皂劇的劇情。
「放心,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艾文直覺地脫口而出。
其實夏采絹長得滿有個性美的。削薄的短髮,鵝蛋臉下鑲嵌著一雙丹鳳眼和挺直小巧的俏鼻,還有一張櫻桃小口。總之,是個標準的東方俏妞。
「哼!」夏采絹嗤之以鼻:「你都失去記憶了,還知道自己喜歡什麼類型的女孩嗎?那麼,請你告訴我,你心儀的女孩是什麼樣子?」
艾文閉起眼睛,腦海中浮起一個模糊的影像。他張口說道:「金髮、藍眼……」
此時,夏采絹的腦海中也立刻浮現了一個金髮、藍眼的波霸美女。莫非男人都喜歡這樣的女人?不知為什麼,她的心裡開始不平衡了起來。
「你不覺得我們東方女孩的膚色比較健康嗎?黑髮很神秘,性情也比較溫柔。」
「這是見仁見智的說法,至於東方女孩是否比較溫柔?起碼我在你身上看不到。」
「人家我……我也有溫柔的一面呀!」夏采絹喊道。心裡暗暗決定這個惡劣的外國人若再嘲笑她,她就不管他的死活,讓他自生自滅算了。
艾文讓她漲紅臉的可愛表情惹得哈哈大笑。
「OK,我們別再爭論下去了,否則我會以為你一直稱讚東方女孩,是為了促銷自己的一種手段。」
「你有自戀的傾向嗎?」夏采絹白了他一眼。說真格的,她還是無法狠下心來丟下他不管。「看來你只是喪失記憶,並沒有喪失巧辯的能力。」
這算是讚美嗎?艾文實在看不出來。
在一間十坪不到的小房間裡有一張床和一些簡單的傢俱。這就是夏采絹租賃的房子,也就是她的「閨房」。
「你睡沙發。」夏采絹理所當然的說道。
「這算哪門子的待客之道?」艾文也理所當然的抗議。開什麼玩笑!他的身材那麼高,要怎麼擠在那張小沙發上?
「難不成你是要睡床,然後叫我睡沙發?」夏采絹聞言,不可思議的尖叫。
艾文可一點也不感到愧疚:「不同意嗎?莫非你建議我們兩人一起睡床上?哇!我沒想到你那麼開放。」
「你想得美喔!虧你還是個外國人,難道不懂得要尊重淑女?」
「我又沒看到淑女。」
聽到這話,夏采絹氣得差點發飆。她強壓下心中洶湧的怒氣,不斷的安慰自己,誰教她一時善心大發,如今要丟下他已不可能了。更何況禍是她闖的,只能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