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掉手中未啃完的法國麵包,田姿姿唯恐眼前出現的救命浮木會消失似的,一個跨步外加一躍,像只八爪章魚般緊抱住艾裡薩不放。
將臉埋進艾裡薩的頸間,她無神雙瞳被不知名的感動給溢滿,不自禁放聲大喊:「太好了!我終於不用再餓肚子了!」
此舉看在歐德眼裡,只覺一陣氣憤,忙不迭上前想將有如八爪章魚附身的她從艾裡薩身上扯下。
「你在幹什麼?快放開少爺!」
田姿姿聽不見歐德的斥喝聲,滿心滿腦就只有——
「食物食物……我要大吃一頓……我寧願胖死肥死也不要餓死,走走走!快帶我去填飽肚子。」
艾裡薩的腰際被她的一雙腿給緊纏住,頸子被她雙臂摟住,驀然間,他有種被惡鬼纏身的感筧。
*** *** ***
非洲難民也不過如此……
看著田姿姿毫不拘謹又豪邁的吃相,實在難將不久以前餓得前胸貼後背、虛軟無力的她聯想在一起,恐怕就連難民們看見她的吃相,都會望塵莫及。
「少爺……」一旁髮色灰白的老管家看見田姿姿過度野蠻的吃相,不禁心生疑竇,「這位小姐真的是小小姐的朋友嗎?」
老管家當然記得眼前吃得昏天暗地,仍不肯停手的年輕女子。她就是那個闖進別墅,遭他轟出去的沒教養女子。
礙於科萊昂家族的管家,他怎可讓陌生人自由進入科萊昂的土地?要是有個不小心,傳了出去可是會丟老爺的面子。
所以,當下他便選擇要忠於科萊昂家族,保全悠久家族的面子,亙接把來路不明的她給趕了出去,又怕她會賴在大門口不走,還特地差人將她送到山腳下。
只是,沒幾天的工夫,她又回來了……
不過這次回來是帶著渾身臭味以及髒兮兮的臉蛋,不用猜想也知道她淪落到哪種地步,只不過……他還是很懷疑她的身份。
老管家的疑慮讓艾裡薩忍不住彎唇一笑,「您老有什麼疑問嗎?」
坐在旁側的田姿姿像是沒聽見兩人的低語交談聲,一個勁地的繼續狂掃餐桌—的炸雞、漢堡及可樂,還有麵包、吐司、沙拉及意大利面。
「這位小姐怎麼看……」受過嚴謹訓練的管家偷覷了依舊故我的田姿姿一眼,「都跟『普通』的小姐不同。」
聽了,艾裡薩忍不住加大唇邊笑容,「我知道您老的意思……您形容得算是中肯又含蓄,不過很可惜,她真的是艾莉的朋友。」
「那……」老管家微微躬身,「真是失禮了,先前我不知她是小小姐的朋友,再加上語文不通的關係,才會將她給趕了出去。」
「您將她趕了出去?」艾裡薩意外不已。
老管家緊繃著臉,點頭承認,「前兩天這位小姐曾跑來這兒胡鬧,結果被我趕出去,今天她落到今天這種地步,我不能推卸責任。」
艾裡薩一愣,沒料到田姿姿早已找上門過。
「算了。」他淡然一笑,安撫管家不安的情緒,「既然現在人安穩地坐在這兒吃東西,就不要計較太多。」
砰的一聲,田姿姿突然臉紅脖子粗地用力拍桌。
「田小姐,怎麼了?」艾裡薩立即問道。
田姿姿沒有回答,只是用力拍著桌子,好一會兒後才如釋重負地吁了一口氣。
「呼——差點噎死,幸好我死命吞下去了。」自言自語一番後,她抓起可樂猛灌一大口,「哈」了一聲後,開始朝意大利面進攻。
見狀,艾裡薩第一次有了無言加上無奈的新奇感受。
真不知該怎麼形容田姿姿這個女人?是過度外放還是根本不將世俗禮儀放在眼裡?又或者是天真率性過頭?
無論是哪一種,都與他無關,他只是深切體認到一件事——她留下,將會是個天大的麻煩!
於是他招手,向老管家吩咐幾句後,管家有禮地頷首走開,一會工夫後,拿著一支手機回來,遞到艾裡薩手裡。
艾裡薩先是撥了幾個號碼,以流利的意大利文交代一些事情,直到他感受到一旁灼灼的注目後,這才將注意力轉移到不斷以一雙熱情眼眸凝視著他的田姿姿。
「田小姐,有事嗎?」他暫且放下手機,解決她眼底過度明顯的好奇心。
田姿姿吃了口奶油意大利面後,喜孜孜地追問:「你剛剛……是在下達指令暗殺哪個不識相的傢伙嗎?」
「你誤會了。」他是生在黑手黨家族,不是殺人成癮的殺人狂。
「有嗎?」眨眨一雙燦亮晶瞳,填飽肚子的田姿姿又充滿生氣活力,「我看電視上都是這樣演的,只要老大勾勾手指說幾句話,就會有人被幹掉啦!」
「別把電視影集跟現實混為一談。」艾裡薩捺著性子解釋,「現在的黑手黨不是你想像的那樣,也沒有那樣的目無法治。」
「是嗎?」她嘟起嘴,眼底有濃濃的懷疑,「台灣也是個講法治的社會,怎麼黑手黨就敢在台灣且是光天化日之下追殺人啊?」
「這……」艾裡薩一時語塞,「那種情況又有一點不太一樣。」
「怎麼會不一樣呢?」她皺皺小鼻,「反正黑手黨從以前到現在都教人聞風喪膽,因為他們殺人的手法教人無法苟同。」
艾裡薩臉色未變,音調卻有明顯的冷淡,「所以你是特地來意大利研究黑手黨是如何殺人的?」
她搖頭,「當然不是,我只是對黑手黨這個組織感到好奇。」
艾裡薩看了她一眼,沒搭腔,又撥打了一串號碼。
「你現在是要打給黑手黨的黨員嗎?」她的眼睛瞪直,一副期待模樣。
「不是。」她不會是個麻煩,因為她根本是個燙手山芋,「我要打電話給艾莉。」
「打給她幹嘛?」沒有深入細想,田姿姿邊塞漢堡,邊口齒不清地問道。
他在等待長途電話接通的空檔,趁空向她簡短說明,「跟她商量何時將你送回台灣較合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