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娜斜斜眄了老爹一眼,話還沒說,手便先往上一攤。「你這回又收人家多少紅包?老實招來,我跟你講什麼事都瞞不過我的!」既有九天玄女的凡身,這點小伎倆她哪會瞧不出來。
「我……我哪有,你這丫頭別亂說話,不過是收點香油錢,幾百塊而已……」朱錦龍支吾虛應,要是讓娜娜知道他又用她的名義在外斂財,準會向他討回悉數捐給慈善機關。
「幾百塊嗎?」她繃緊的臉不見任何表情,只是轉轉那對眼珠子就夠嚇人了。
「幾……幾千塊而已……」朱錦龍快要不耐煩了。
「到底是多少錢,你要是不說就別指望我今天會踏出房門一步。」娜娜重重切掉蒸臉器電源,轉而從冰箱裡取出幾片小黃瓜蓋在臉上。
「好啦,就十來萬,這些錢是他們自動拿給我的,我可沒開口跟他們要。」盜亦有盜,他還略懂該取有義之財。
「好敢喔你,明知道這一年來九天玄女已經上不了我的身,你還敢跟人家收錢,不怕手爛掉啊?」娜娜以前還小不知道,但隨著年紀漸長,有能力明辨是非後,便不能容忍父親這樣欺騙信徒的行為。
「沒那回事,夢夢有時也很靈,上個月不才起占撮合十幾對男女,這你要怎麼說?」他舉證歷歷,說得比信徒還活靈活現。
「那你找夢夢去啊,我不要再幫你了,這種黑心錢我不敢拿,你只要少賭一點日子就很好過,我準備申請國外的大學,要去研究超心理學,那才是有根據講科學的學問。」趁著還能唸書的歲月,娜娜才不想一輩子當神棍替父親助紂為虐下去。
「你……你說這什麼話,我這賭要怎麼戒?別這樣,這個月老爸多給你幾萬塊零花……」其實他已欠了一屁股債,但仍勉其為難的唱高調。
「戒不掉不會把手砍掉啊,反正現在殘障人士可以賣公益彩券,你餓不死的啦!」重重翻了記白眼丟過去,這老爸的死性子就是不改,才會讓老媽氣得離開他,她被他利用幾年夠了,從今天起,她要活出自己,創造嶄新的人生。
眼看娜娜想飛的意念強烈,朱錦龍想鎖也鎖不住她,千不該萬不該是自己靠女兒賺輕鬆錢後便染上賭癮,才會搞到如今這落魄的下場,他沒膽講他在外頭欠了五、六百萬的賭債,只怕說出口,兩姐妹不請出諸神眾佛來拉他下地獄剁掉雙手才怪。
「那不然再幫老爸最後……」朱錦龍雙膝正要一沉,外頭卻傳來黑社會的砍殺聲。
「死老鬼,你今天要是不把欠的賭債還清,老子就把你這座破宮夷為平地。」
為首的討債頭子握著一把亮晃晃的西瓜刀慢慢走進來,看得朱錦龍直貼著牆,一動也不敢動。
「許老大,有話好說,你這樣子萬一把那些信徒給嚇走,我更沒錢還你啊!」朱錦龍朝外一探,幾十個歐巴桑七嘴八舌的交頭接耳,有些人還朝裡頭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你沒那個翹屁股,就別放那種響屁,有種賭大的,就要有種把錢亮出來,要不然……」許老大把眼睛朝娜娜一瞄。「你家仙女不是很有錢,叫她變點鈔票出來給你花。」
「她……」朱錦龍雙拳交相互搓,他曉得娜娜有筆錢是為了到國外唸書用的,要叫她先把錢挪出來還他的爛賭債,比被天空掉下來的黃金砸到頭還要難。「娜娜……」
從那群流氓進來討債至今,娜娜一點發抖緊張的情緒也沒有,她不但悠哉游哉的撕下面膜,還慢條斯理拍著化妝水,現在正專心在畫眉。
「幹麼?客人來了你不請人家坐啊,抽屜裡有太陽餅可以拿出來請大家吃!」她一點也沒有受到影響,一筆到勾勒出漂亮的眉型。
「你老爸快要被我們砍死了,你還有心情畫眉毛?」許老大頓覺遇到高人,很少有女孩子看到他不嚇哭的。
「砍啊?要是你那把刀不夠利,我廚房還有一把切生魚片的刀,昨晚才磨過的,砍起來很順手,又不吃力。」娜娜瞇起一隻眼,開始刷睫毛。
「心肝啊,你……你想看你老爸被砍死啊?」朱錦龍臉色一黑,彷彿看到黑白無常在一旁Standby等著他。
「唉,人家大老遠跑一趟路來,你不讓人家砍個兩刀,叫人家怎麼好回去交差,多少也得替別人想想。」自做孽不可活,娜娜這回鐵了心不幫她老爸,繼續拿起口紅比色。
「聽到沒有,連你女兒都不管你了,我看你就認命了吧!」許老大將西瓜刀舉起,作勢要嚇嚇娜娜,豈料她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口紅該用哪個顏色好配衣服,一點也沒注意到將有血肉橫飛的畫面出現。「喂!我真要砍你老爸嘍?」
「小心別把我的褲子濺到,白色的很難洗。」娜娜看著自己的喇叭褲,還得意地笑出兩個酒渦。
這女孩可說是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許老大暗自佩服,他來此主要的目的不過是要錢,砍這沒用的糟老頭也於事無補,嚇又嚇不倒這個有膽識的女人,儘管臉部強裝惡棍模樣,但也拿對方沒轍。
「好,你不給也行,你還有妹妹對吧!我去找她要。」許老大鳴金收兵,才走到門口,卻聽到後頭一記很激動的喊叫。
「給我站住,你還是不是男人啊,專挑小女孩下手!」聽到要找夢夢的麻煩,娜娜的手足之情立顯而出。
「看來你老妹比你老爸值錢,這也難怪嘛!幼齒的比較『補目衘』……」
「補你的大頭鬼啦,我警告你,要是你們敢動我老妹一根毛,我就有辦法讓你們兩片屁肉扳不開,憋死你們這些烏龜蛋!」夢夢並沒犯什麼錯,娜娜自是要挺身相救。
四周氣氛異常凝重,這些小混混多少也怕娜娜神靈降體的功力,要是真把他們的屁股黏死,那萬一要拉肚子不就比被亂刀砍死還痛苦好幾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