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下班了,你快點帶她回去吧!免得她又想趁你沒來前開溜!」裕美用英文對著古承殷說道。
古承殷對裕美微微一笑,黝黑的眼眸盯著魏比靈無奈的臉蛋,一派自在的問道:「妳想溜到哪裡去?」
無言的看了他一眼,魏比靈只能把滿腹的無奈往肚子裡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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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經開始在倒數計時了,只剩下最後五天,星期三一到,不管仲間答不答應,她都一定會走人,而古承殷……她不管,反正他自己會知道該怎麼做。
躺在床上,即使是背對著古承殷,但她的身子仍是窩在他懷裡,被他擁抱著,還好古承殷不會讀心術,至少看不到她的表情,他總猜不出自己在計畫著要離開台灣的事吧?
「妳記得那首詩嗎?」他親吻著她滑嫩的背部肌膚,彷彿還沉浸在剛才那場歡愉當中。
「什麼詩?」
「妳跟我說過的那首,『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接下來的,妳一直沒有念完。」
魏比靈想起來了,那是好多年前她為了證明自己中文程度不差,才念給他聽的,而那兩句之後接什麼,她根本不記得。
「你不是知道嗎?」難不成他又想考她嗎?
「但是我一直沒有告訴妳。後面接的是『情人怨遙夜,竟夕起相思』。」
「所以呢?」她就算中文再糟也聽得懂一半吧?既然有情人又有相思,那就不是她能跟他談的話題了。魏比靈只想裝出冷淡,假裝這首詩和自己無關。
「接著還有四句,『滅燭憐光滿,披衣覺露滋。不堪盈手贈,還寢夢佳期。』」他一字一句清楚的把詩給念完。
現在除了冷淡以外,魏比靈還有更多的疑惑,這種詩對她來說簡直難透了,有些比較現代的字句她還懂,接下來那四句簡直令她有如鴨子聽雷。
「你明知道我聽不懂。」
古承殷只是繼續解說著:「整首詩的意思是在思念一個人,晚上看著月亮,想著那個不在身邊的人,希望對方可以在自己身邊,然後期待著下一次重逢的日子。」
魏比靈沒有接續他的話,心裡只想著也許過陣子他們分開了,是不是也會變成那樣?
「妳不在我身邊的時候,我常常想起這首詩,有時候晚上睡不著,起床看著外頭的月亮,都會想著妳這時候是不是跟我一樣,抬頭看著同一顆月亮?」
「我回到家通常很早就睡了。」魏比靈硬是要潑他冷水。
「是因為我不在的關係嗎?」
「什麼意思?」
「還寢夢佳期啊!最後一句就是知道無法和對方分享這時刻,所以只好回到床上睡覺,希望可以夢見重逢的日子。」
「哪有這種詩?」她抱怨著。
「最早是由妳先提起的,妳當然知道有這種詩。」
「可是這不代表我就是詩裡頭的人啊!」
「對我來說妳是啊!」
「你是想告訴我,你通常都一邊在夜裡想著我,一邊計畫著娶別人嗎?」她還記得古承殷親口告訴她,他要結婚了。
「那傷害了妳嗎?」
「怎麼會?反正我只是你生命中的過客,你要娶誰對我來說,哪有什麼差別呢?」
「那妳怎麼形容我們現在的狀況?妳覺得妳適用那種身份嗎?還是妳的中文差到根本不瞭解『過客』的意思是什麼?」他就躺在她的床上,抱著身無寸縷的她,她竟然還自稱是過客?
「我知道那是什麼意思,頂多就是跟你上過床的過客。」她任性的說道。
「比靈……」古承殷將她轉向自己,和她面對面的看著彼此。「妳為什麼要把我們的事想得這麼悲觀?我已經在盡力討好妳了,我更不可能讓妳真的成為一個過客。」
她垂著眼不敢正視他,但該說的她還是會說。
「我在台灣的工作只做到星期天。」而她星期三就要走了。
「所以呢?妳想跟我說什麼?」
她遲疑了一會兒,終究沒把她要離開的話語給說出來,只怕自己一提,他又會立下其他的保證。
見她不再說話,古承殷才開口問道:「妳覺得我會毫無準備嗎?」
她怎麼知道?她只知道不管古承殷準備了什麼,她都一定會走,即使她的心已經一點一滴的在融化了,可是這也許正是她所害怕的,她沒辦法再一次交付她的感情。
「妳最近愈來愈愛哭了喔!」他舉起手拭掉了從她眼裡滾落的淚珠,用著開玩笑的語氣說道。
古承殷瞭解她的心情,比靈一直沒辦法從那一段過去裡走出來,矛盾和衝突讓她這陣子一直很不好過,而他能做的只是陪著她度過;若真受了她白眼,他也只能甘心接受,但最讓他不捨的還是她的眼淚。
吸了吸鼻子,她本想忍住眼淚的,可是隨著離別的時間逼近,她的情緒總是起伏得特別大,將臉埋進他懷裡,她不要古承殷記得自己這副陰陽怪氣的模樣,魏比靈在心裡告訴自己,他們都不是小孩子了,時候到了他們總是能面對這種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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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間川橫的台北旗艦店盛大開幕,媒體一個月前就開始報導,由於大師親臨加持,開幕第一天店裡只能用忙翻天來形容。名媛貴婦們擺明了是來掃貨的,誰能搶到就先贏,名流士紳也當仁不讓,皮夾、領帶夾,甚至連公事包統統包起來的架勢一點也不輸人。
酒會結束後魏比靈就沒休息過,即使第一天只開放給貴賓級客戶,但近兩百坪的店面還是到處都看得到人,所有受過訓練的店員全部出籠還忙不過來,而魏比靈雖然不參與銷售卻也不得閒,得不時和其他客戶討論合作計畫。
但即便再忙,當古承殷踏進這店裡的第一秒,她還是感應到他的存在,甚至用眼角瞄見了他和仲間在說話,但接下來她再也沒機會看到他們,一個不注意,古承殷就跟仲間兩個消失在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