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悠柔順從地站起來,被婆婆突然改變的態度弄迷糊了。
駱冠凌彎腰替她拉平衣裙,不滿地說:「娘,您幹嘛這麼晚了還折騰人?」
「不孝子,你還有臉說?」駱夫人面色一整,衝著兒子罵道:「今天的事若不是因為你,我又怎麼會受這份累,深更半夜還不得安歇呢?!」
「我又做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了?」駱冠凌握起傅悠柔的手,把她拉向自己。
看到他的這個小動作,駱夫人心裡頭笑了,面上可還是氣勢逼人。「為娘的給你娶了房好媳婦,你不知感恩,還對娘大呼小叫的,這是孝順嗎?」
見娘又生氣了,傅悠柔的心又是一緊。
可是駱冠凌非但不緊張,還十分開心地立即對娘鞠了個大躬,快樂地說:「是兒子不對,謝謝娘替兒子選了悠柔!」
他在搞什麼鬼?傅悠柔迷迷糊糊地看看婆婆,再看看滿臉笑容的駱冠凌,覺得他們今天的表現都很怪異。
難道是因為我今天太累,頭腦發暈的原因?為什麼我無法理解他們說的話和做的事呢?悠柔心裡暗自揣測。
尤其是駱冠凌,從嫁入駱府,她就習慣了他的冷漠和歧視,其中雖然偶爾有過像那天聽戲、逛集市時的開心,可總的來說,他對她一直是避之唯恐不及的。
可是今日從他回來起,自己就被他完全不同的態度搞糊塗了。
他不僅說了不少令她心動的話,更做了那些令她面紅心跳的事。可是也一直跟樊苗苗糾纏不清,讓她深受困擾。
這會兒,看他將自己緊緊擁在身邊的樣子,她覺得自己不像是個人,倒像一件屬於他的物品似的。而被婆婆指責訓斥時,他不僅沒生氣,反而還說「謝謝娘替兒子選了悠柔」這種奇怪的話!
為什麼?他為什麼會這樣?傅悠柔秀美的眉毛皺起,百思難解。
他不是一直嫌棄她是個「啞巴老婆」,不想要她嗎?現在婆婆對自己大為不滿又給了他「休妻」的機會,他為何又不要?還笑得那麼開心,彷彿他是真的在意她,喜歡她似的?難道他是想繼續給大家一個假象,幫「妻不似妻,妾不像妾」的她脫困嗎?
如果是這樣,她不需要!
「行啦,夫人,話都說清了還愣著幹嘛?這麼晚了,孩子們也該休息了。」半天沒吭聲的駱老爺終於開了腔,並揮手讓兒子、兒媳離開。「冠凌,你今天也很累了,帶悠柔回去歇著吧。」
駱夫人沒有再說什麼,看著兒子與兒媳手牽手走出了大廳,才回頭對侄女不滿地說:「都是妳,看看妳惹出些什麼事來?」
樊苗苗委屈地說:「我告訴妳的都是真的,她是睡在椅子上,不信問可以問玫娘……」
「行了,都不要再說了,各自回房睡覺去!」
駱老爺頗具權威的一聲令下,再也無人出聲,大家相繼離開了大廳。
一離開大廳,傅悠柔就甩脫了駱冠凌的手,逕自往前走去。
「悠柔,妳別生氣了,娘不是都解釋清楚了嗎?」駱冠凌追上她,再次將她的手抓住。
傅悠柔用力一抽,收回手,對他狠狠地瞪了一眼,轉身就往南院奔去。
沒想到除了爬樹,她還有這極不淑女的一面呢!
駱冠凌吃驚地看著她靈巧快速的身影,難以想像纖弱的她竟能跑這麼快。
「喂,青紅,我娘先前還說了什麼?為什麼悠柔那麼生氣?」他攔住正要去追傅悠柔的丫鬟問。
青紅白了他一眼。「少夫人沒有生夫人的氣,是在生混人的氣!」
「混人?是說我嗎?」駱冠凌糊塗了。「我怎麼啦?」
青紅嘴一癟道:「奴婢不知少爺是不是混人,也不知少爺怎麼啦。只知道少夫人尊重別人,也需要得到別人的尊重,昨天被人揮揮手撇在一邊,今天又被人招招手抱在懷裡,這等作踐人的招數任誰遇到了都要生氣的!」
「誰作踐人啦?我可不是那樣的人!」心知青紅口中的「混人」就是自己,可是駱冠凌還是感到很委屈,不由為自己辯解。
青紅恭敬地屈身行禮,不卑不亢地說:「少爺誤會了,奴婢已經說了是混人惹少夫人生氣,並沒提少爺您的名號,不知怎的少爺偏要將事情往自己身上拉?」
駱冠凌被她犀利的言詞激得想揍人,可偏偏就是理虧得讓他回不了口。
他瞪著眼睛愣了一會,最終只得揮手道:「算了算了,妳愛怎麼說就說吧,不管混人是誰,妳去告訴悠柔,如果她氣的是我,我會給她解釋的。」
然後他回頭對正怒氣騰騰瞪著青紅的隨從說:「走吧,咱們洗澡去!」
「妳這不懂規矩的臭丫頭!」忠陽咬牙切齒地對青紅擠出這句話後,跟隨駱冠凌往大雜院走去。
「哼,你才是不分是非曲直的莽漢子!」也不管忠陽聽沒聽見,青紅頭一甩,回罵著他往南院跑去。
*** *** ***
先回房的傅悠柔確實是在生駱冠凌的氣。
她不否認當駱冠凌突然出現在廳裡時,她很高興;在聽到他拒絕「休妻」時得到了很大的安慰。
可是當他自以為是地在他爹娘面前對她示好,故意表現出對她的關心和佔有時,她生氣了。
就正像瞭解她的青紅所說的,她不能容忍駱冠凌那種自以為是的作風,更不願成為他高興時一招手,她就得應和;不高興時一揮手,她就得立刻消失在他眼前的應聲蟲。
更不喜歡他無視她的存在,不在意她的感受就對他爹娘作出那些好像他們關係很好的暗示行為,那令她覺得很不舒服。
「姑娘,妳跑那麼快幹嘛?」青紅進來了,將她跟少爺的對話告訴了她。
「他說他會跟我解釋嗎?」聽了青紅的話,傅悠柔比著手勢,眼睛亮了。
「嗯,看樣子,少爺真的很在乎姑娘呢!」
是嗎?他真的在乎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