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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頁

 

  「妳……妳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扯這種謊話騙我們?!現在是這種拐三歲小孩的謊,那以後不就要鬧得家裡雞犬不寧了?不知羞恥……」

  嚴母和嚴家小妹察覺自己竟被這老掉牙的謊話給騙了,氣呼呼地數落了梁玉慈一頓,她忙不迭地道歉陪不是。

  除了坐在她身旁的嚴靖雲,沒有人發現她剛才做了什麼──

  男人沉吟地瞅著她,原本冷漠的俊美臉上淡淡地摻雜了些許若有所思。

  「娘,我看這女人果然不簡單,咱們可得早點把她弄走才行,要不然等哪天被她賣了都不曉得哦!」嚴靖月罵得嘴乾了,極其自然地拿起茶杯啜了一口,只是那口茶水才剛吞下去,她那如花似月的臉蛋就變了個模樣……

  她整個人從頭到腳都在一瞬間轉成豬肝色,不但辣到喘不過氣、眼淚直流,嘴唇舌頭也都腫了起來,露出非常痛苦的表情。

  「靖、靖月……妳還好吧?要不要喝點涼水?!」明知道這是她自作自受,但看到嚴靖月那副生不如死的慘樣,梁玉慈還是忍不住感到心疼。

  不過與此同時,她也不禁鬆了一口氣。幸好、幸好她及早發現,否則現在痛不欲生的人就是自己了。

  「月兒,妳、妳這是怎麼了啊?!」嚴母大驚失色,不明白女兒怎麼會突然變成這副德行。「妳不是加在那女人的杯裡嗎?怎麼會變成自己喝下了呢?」她壓低了聲音問道。

  嚴靖月有苦難言,只能嗚咽啜泣地搖著頭,小手不斷往嘴邊搧啊搧,希望能藉此降低一些辣度。

  對不起、對不起……可是,她也不想喝到這麼可怕的茶啊……梁玉慈一邊幫她擦著眼淚,一邊在心裡愧疚地道歉。

  把事情經過看得一清二楚,嚴靖雲挑了挑眉,沒想到這個看起來軟弱囁嚅的小女人,居然也會耍弄心機!

  這下子,事情可變得有看頭多了……他扯動薄唇,首次對自己娶了將進半個月的妻子產生興趣與好奇。

  她到底是當真蠢笨遲鈍,還是一直在裝傻扮豬吃老虎?又或者,其實她才是這場遊戲最大的贏家,把他們一家人兜在掌心上耍弄?!

  嚴靖雲面不改色地撫撫下巴。反正他並沒有特別執著迷戀的對象,留著這個面貌多變的女人來打發時間,看看她究竟想做什麼,似乎也挺好玩兒……

  吞下剩餘的一口飯菜,他輕輕放下碗筷。「爹、娘,我出門了。」用過午膳之後,按照慣例,他會回到織坊去巡視坐鎮。

  原本還在幫嚴靖月拍背遞茶水的梁玉慈聞言,連忙放下碗筷,抓起一旁早就準備好的椎帽,匆匆跟上他的腳步。

  幾乎是立即便察覺自己身頭多了個嬌小的跟屁蟲,嚴靖雲蹙著眉回眸瞪過去,卻得到一張可愛無辜的笑顏。

  儘管他在心裡默許她反作弄小妹的行徑,但那並不代表她可以把腦筋動到自己身上,像影子似的黏著他不放!

  「妳到底想做什麼?」嚴靖雲耐著性子,用平板的嗓音問道。

  「我想跟你一塊到織坊去瞧瞧,或許會有我幫得上的地方。」他終於肯跟自己說話,這不禁令她加大了臉上的笑容,自動自發地將他那冷酷不善的臉色排除在視線外。

  「娘子大可不必如此,織坊那兒沒什麼妳能幫忙的事。」他馬上拒絕,還咧開薄唇,對她扯了一抹敷衍至極的笑。

  雖然他毫不留情地反駁,讓梁玉慈臉上的笑意差點掛不住,但她還是不願輕言放棄,繼續搜索能讓他改變心意的理由。

  忽然間,姚黃那美麗婀娜的姿態如曙光般射入她的腦中──

  「啊,對了對了,再過幾日,重陽就要到了,你不是想把姚黃種在坊內麼?雖然最近天候尚熱,但過了重陽就不能移接了,我跟著你過去瞧瞧,種在哪兒比較合適!」她像是深怕他再次拒絕,忍不住滔滔地解釋著。

  聽見她是為了移植姚黃才會跟著自己,嚴靖雲抿緊雙唇,雖然極度不情願,但仍是勉強地任她繼續當跟屁蟲。

  畢竟,他就是看在這女人還懂些移接牡丹的法子,才會忍耐地娶了她。小不忍則亂大謀,現在她還有用處,就算礙眼,他也不能趕她走,至少得讓她待到來年春天,姚黃確定能活了再說。

  他一語不發,邁開步子繼續前進,既不放慢速度,也不曾回頭探問她跟上了沒有,一徑地埋頭往前走。

  只是,他每跨出一步,梁玉慈都必須走上將近兩步才不會追丟,雲羅織坊又在街坊的另一頭,雖不至於遠到非要騎馬坐車,但路途曲曲折折,可也要花上一刻左右才能到達。

  剛走完嚴府宅邸那片延至街角高高的圍牆,景色便換成一般市井平房的矮樹籬笆,人群也多了起來。瘦弱嬌小的她被神色匆忙的路人擋去視線,有好幾次都險些要跟丟,男人還是沒有察覺。

  她努力踮起腳跟,很辛苦地從人群的空隙尋找他的身影,也死命加快腳步,就怕被拋下。

  但是人潮實在太洶湧,沒有多久,男人彎過一個轉角,梁玉慈急急忙忙地追了上去,卻發現怎麼樣也找不到那道熟悉的背影。

  她並不心慌,冷靜地拉了個路人問明方向,便奮力拖著酸疼的腿,朝人家指點的街道繼續往前。

  走著走著,梁玉慈忽然幽幽歎了一口氣,停住腳步,挫敗地抬頭凝望那片不見熟悉身影的人海,突然不知道自己這麼拚命,究竟值不值得……

  這些時日以來,嚴府的大大小小似乎有逐漸接納她的跡象,雖然偶爾嚴母和嚴靖月還是會口出惡言,她也總是不停地說服自己不要放在心上,以笑臉化解一回回的不愉快。

  唯有面對這個不管她做了什麼,態度都一樣冷漠,根本視她如無物的丈夫,就算再開朗樂觀地激勵自己,一股猛烈的頹喪無奈仍會悄然無聲地席捲全身,讓她頓時信心全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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