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少爺要我無論如何都得跟著少奶奶,不能離開一步的。」
聞言,孫蘭娘紅紅小嘴便不滿的嘟了起來。
「這人不但霸道還可惡得很,連一點自由也不留給我。」
「少夫人,對不起,這是少爺的吩咐,要是被少爺知道翠兒沒有好好跟著夫人,是肯定會責罰翠兒的。」翠兒露出一臉可憐兮兮的表情。
看看翠兒、又望著近在咫尺的大門,孫蘭娘無奈的歎氣。
「好吧,你跟著就是了!」
「是!」
翠兒緊繃的神經一鬆,總算是如釋重負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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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隆冬的淒寒月夜,闃黑的縣令府苑一片靜寂,只傳來府中巡守的守衛、偶爾迴盪在靜謐苑間的輕微腳步聲。
就著燭火、埋首在貨單中忙碌的沐裔嵐,耳朵傳來些許異樣,讓他的神經又無端繃了起來。
又來了!
他不勝其煩的掏了掏耳朵,俊臉滿是一再被擾亂的不耐。
怎麼搞的?
打從上了往溫洲的船,他的耳朵就開始奇癢無比幾乎沒一刻停過,就像有人在他耳後嘮叨不休似的。
離家七天,他的耳朵也足足癢了七天,這情況簡直匪夷所思。
「少爺,怎麼了?」
一旁的隨僕張福見主子臉色陰情不定,忍不住擔憂發問。
「耳朵不舒服。」他冷著臉道。
「是不是害了傷風?要不要找大夫來看看?」這下,張福可緊張了。
「不必了。」他可沒弱不禁風到一趟長路奔波就累倒了。
「可是……」
「這幾天府裡可有傳來什麼事?」沐裔嵐突然開口打斷張福。
一直以來,他出門就是十來天,府中若是有什麼急事,都會用飛鴿傳書傳遞消息。
「回少爺,沒接到府裡傳來的消息。」
「嗯。」沐裔嵐點點頭。
沒有壞消息就是好消息,表示他那剛娶進門的妻子還有點自知之明,乖乖守著宅邸不敢有二話。但不知怎麼著,他心裡卻老是覺得浮躁不安,好像在掛心著什麼似的。
荒謬——他暗斥一聲。
爹娘在五年前相繼過世,除了那棟冷冷清清的大宅院、一大群老記不住名的奴僕,向來無牽無掛的他還能掛心誰?
毫無預兆的,一張美麗嬌俏的臉蛋竟幽幽自腦海中浮現……
他以為自己不會記得她的樣貌——那個將會替他生下子嗣,卻不會干擾他的生活、成為累贅的妻子。
但他竟莫名想起慧黠俏皮,看似單純傻氣,卻出乎意料聰明機靈的孫蘭娘。
連他自己都沒察覺,臉上那不由自主軟化的線條。
雖然他討厭女人,但他是正常男人也有需要,長年在外,他閱歷過形形色色的女人,但洞房那夜,卻是他有生以來最美好、最滿足的一次。
直到現在,他還清楚記得她滑膩綿軟如凝脂的雪嫩肌膚、歡愉時的婉轉嬌吟,以及渾身淡淡清香甜彷彿會勾人心魄的味道……
「少爺、少爺!」
連聲低喚,終於將沐裔嵐從那夜的美好繾綣中拉回神。
「什麼事?」他繃著臉,冷冰冰的語氣幾乎凍死人。
張福結實的打了個冷顫,結結巴巴指著門外。「康、康爺找您。」
寒光一掃,他同樣沒給門外的來客好臉色看。
「有事嗎?」
他最討厭在想事情時被人干擾,但絕不是因為想到孫蘭娘被打斷而不悅,而是這犯了他的大忌——沐裔嵐斬釘截鐵地這樣告訴自己。
「咱們去『賽春樓』喝一杯!」
像是沒察覺他硬梆梆的臭臉,康仲謁一派熱絡地搭著沐裔嵐肩頭。
「不要!」
「別這樣嘛,你的大喜之日我沒來得及赴會,今晚就讓我好好補敬你幾杯。」他嘻皮笑臉的朝他擠眉弄眼。
用力瞪著他,沐裔嵐跟康仲謁相識多年,豈會不瞭解這傢伙肯定是為了自己沒邀請他而故意報復。
「你府中沒酒?還是非得有女人的脂粉味才喝得下去?」他沒好氣地橫他一眼。
康仲謁放聲大笑,對他的挖苦絲毫不以為意。
「你這人就是太不解風情了,難怪才剛成親就丟下新婚妻子到溫州來,我開始同情你那所托非人的小妻子了。」
瞪著面前大放厥辭的俊臉,沐裔嵐的臉色像是被人踩了一腳似地難看起來。
他的妻子所托非人?依他看,他才是誤交損友!
康仲謁這傢伙、俊美相貌跟顯赫家世簡直無一可挑剔,偏偏生性浪蕩、胸無大志,只愛吟詩品酒跟在女人堆裡打滾。
說他是個不學無術的敗家子倒也不盡然,因為這看似輕佻沒一刻正經的傢伙,可是學富五車、滿肚子學問的狀元郎。
幾年前他進京初試啼聲,一舉考上狀元,皇上還親自面見策封,對他的翩翩風度與文采激賞不已,再加上他是縣令之子,更是讓龍顏大悅,打算將他留在身邊。
偏偏只愛詩書與女人的康仲謁,對當官壓根沒興趣,冒著觸犯龍顏的殺頭之罪,斷然拒絕皇上策封,瀟灑回到溫州繼續過著吟詩作對、醉臥美人堆的逍遙日子。
至於皇上後來是如何饒過他,又對他策封了什麼職位則無人知曉,康仲謁也不曾透露,但就是因為這一點,讓人見識到他的深藏不露與真性情。
向來精打細算的他,跟終日風花雪月的康仲謁意外相識,進而成為莫逆之交,至今仍讓沐裔嵐覺得不可思議。
但不知怎麼搞的,這個跟他個性截然不同的傢伙,卻跟他極為投契,每當自己到溫州來視察生意時,總是暫住他的府中。
「她好得很,撿到現成的少夫人寶座,錦衣玉食享用不盡,沒你想得那麼可憐。」提到孫蘭娘,他故意冷冷回應。
「看來你是真的不懂女人!」康仲謁勾起一抹饒富興味的狎笑。
「什麼意思?」沐裔嵐陰惻惻地抬眼瞪著他瞧。
「女人微妙得很,有時候給她金山銀山她不見得開心,但只要你哄她兩句,把她當寶貝疼寵,她就樂得飛上了天,你說她們奇不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