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竹沄悠悠一歎,「以什麼名義呢?我不過是友人之子,怎好麻煩人家?」
他不是沒想過這個可能性,但他要如何面對再次的別離?若今生無緣,不如就此斷了,他相信時間可以沖淡一切,只要他能夠放下她……
「你就試試看嘛,聽說左寨主為人豪爽,一定不會拒絕的。」見他有點動搖,莫竟庭再接再厲,「如果左姑娘真是你尋覓已久的佳人,你這樣就放棄,可是會抱憾終生的。」都半個月了,還是這般念念不忘,跟以前看心儀女子琵琶別抱的落寞比起來,這次的情況很嚴重,要是他還相信時間會沖淡一切──那就錯了!他只會越陷越深、越想越傷神。
「我再想想吧。」風竹沄迴避好友關懷的視線,不願多談。
莫竟庭受不了地拍拍額頭,「又想?你都想了半個月!天天想,還想不夠嗎?」
風竹沄一歎,默默走向門口,修長的身影在明月初升的夜晚顯得寂寞而冷清,竹林受風吹拂輕輕搖動身子,沙沙作響的聲音吞噬他口中逸出的一聲長歎,「我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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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靜書打量身邊的左玲瀟,回寨子半個多月,她不改玩性,成天滿山遍野亂跑,想些整人的主意,又忙著把山下帶回來的新鮮玩意兒妝點在她那已經夠怪的屋子裡,實在很難看出她對風公子抱有什麼樣的心思。
硬要說的話,就是她多了一些恍惚吧!
偶爾,會看到她對著滿天彩霞失神;春風驟起時,她會不自覺地停下手邊的事,小臉轉向風兒拂來的方向,享受春風拂面的滋味,一臉的嚮往。
這些舉動都是往昔未曾有過的,是風家的誰給她的影響呢?風公子?風老爺子?還是任何一個不相干的人?她不知道。
因為那時的左玲瀟沉浸在自個兒的世界裡,根本聽不見旁人的問話,幾回試著跟她攀談,都得不到回應,事後問她,只見她茫茫然,好像不知有這回事。幾次下來都是這種情況,她只好放棄。
難道是她看錯了?她對風公子只是兄妹般的情感,而非男女之情?
左玲瀟苦著臉拉過馬尾啃咬,「靜書,我好像生病了。」
馬靜書挑眉,「哦?我看妳滿山亂跑,挺健康的呀。」
「不是啦!不知發什麼神經,我老想到他。聽別人說話時,想起他好聽的嗓音;被風吹著時,想起他的臉;連閒閒沒事的時候,他的臉都會出現在我腦海。害我老分心、沒法子玩得盡興。」唉,說著說著,又想起他談笑風生的樣子,這就是思念嗎?那她可不可以不要?好累喔!
拿出他給她的白玉在手心摩擦,假裝他在身邊,卻還是止不住排山倒海而來的想念。
她再歎口氣,憂心忡忡,眉心緊鎖,「有時候還會心悶、心酸,胃口也不好,靜書,我是不是病了?」
聽了這番話,馬靜書放心之餘,更覺得她真是個感情白癡。眼兒一轉,面色凝重地說:「妳的確是病了,得了一種叫相思的病。」心裡卻是快笑翻了!
左玲瀟抓住她的胳臂猛搖,驚惶失措,「啊?相思病!那怎麼辦?」
「只有一個辦法。」她吞回差點竄口而出的笑聲,「讓風公子也有相思病。」然後兩個人就拜堂成親,一輩子綁在一起,連相思的機會也沒,不就解決了!
「真的?」左玲瀟傻氣地問。
「當然!這樣才公平啊!只要你們都這樣,就可兩相抵銷,然後就沒事啦!」馬靜書隨口胡謅,說得她暈頭轉向,壓根沒想到這是個徹徹底底的歪理。
左玲瀟偏頭想了片刻,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呃……好像是喔,那我現在還病著,一定是他沒有病嘍?!不公平!」她胸口悶悶的,又發病了?
小臉一皺,激動地握起小拳頭,「那我要爹讓我下山去找他,非要他也生病不可!」就她一個人受苦,太沒道理了!
馬靜書點頭如搗蒜,拖著她大步往大廳走去,比當事人還急,「嗯嗯!這樣最好啦!走!現在就去!」
太好了!等了半個多月,好戲終於要上場了!
左玲瀟給她拉得腳步顛躓,險些摔跤,「靜書,等等、等等!幹啥急成這樣?」她還要去驗收昨天布下的捕蟲網,看看有沒有新貨給大勇哥下飯呢!
「不行!有病不快醫,妳想翹辮子啊!」馬靜書回頭狠狠瞪她一眼,不下點重藥她是不會積極行動的,再等下去,她什麼時候可以看戲──不!是看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
「後天寨子要出隊搶個貪官,現在不說,就得等他們回來後才能說,那又是好幾天後的事,我怕妳的病拖不到那時──」馬靜書故意隱住話尾,彷彿不忍再說下去。
左玲瀟心一驚,再也不敢反對,反過來拉著她火速前進,直闖大廳。
大廳裡正在進行著後天行動的會議,左衛明和幾個重要幹部圍坐一張大桌,反覆討論各項計畫的利弊和人手的分配,靜穆而慎重的氣氛卻被一聲響亮的呼喊給破壞。
「爹!不好啦!」
大呼小叫,朝這兒狂奔而來的人不正是他的寶貝女兒?
左衛明等人有默契地停下討論,靜候那脫韁似的人兒到來。
「我就要死啦!爹!爹!救命啊!」左玲瀟氣喘吁吁地在一票滿臉狐疑的人面前煞住腳步,劈頭就是一句嚇死人的話。
「丫頭!不可胡說!有什麼事慢慢道來。」左衛明濃眉皺得死緊。什麼死不死的,真不吉利!
她委屈地睇著爹親,「什麼亂說?我真的快死了,不信你問靜書!」
「靜書?」左衛明看向一臉想笑的馬靜書。
「小玲想下山去找風公子治相思病。」言簡意賅,絲毫不提她騙左玲瀟的事。
在席的眾人亦是一點就明,了然之餘還是訝異。這丫頭有心上人了?可她怎麼一點兒喜氣也沒,倒像是死了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