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票是她早就預定好的,而昨晚她在接到通知後,也已經打電話向航空公司確認訂位。就是今晚的班機。
之前的誤會與爭執,還有海倫的出現與他的不信任,都教她看清楚一切,也明白做人就該認命,不該妄想擁有不屬於自己的幸福……
再看一眼已經收拾乾淨的租屋,她提起行李,走出大門,坐上計程車,前往肯尼迪國際機場。
看著車窗外不斷倒退的街道景物,她想著兩人往日的甜蜜與幸福,想著近日所發生的嚴重誤會與爭執,想著他的恨,想著他對她的羞辱,也想著他打醒她,卻也打碎她一顆心的那一巴掌……
久久之後,一聲怨懟自她口中輕輕逸出,唉。
走進機場出境大廳,辦好一切登機手續,她沉默地坐在候機室裡。
突地,一陣絃樂響起。
微愣,她抬起蒼白容顏,想起他的手機與屋子磁卡,都還在她身上。
拿出口袋裡的銀色手機。考慮須臾,她按下通話鍵。
「都快十點了,為什麼還不回來?!」他口氣相當的沖。
「我……」
「你人在哪裡?我過去接你!」就算她生他的氣,也不該不回來!
「不必了。」
「什麼意思?你敢不回來?!」他震怒,「說,你現在人在哪裡?!你是不是到夜店找男人鬼混?!」
「我……」一陣機場廣播止住她的話。
「你、你在哪裡?!」聽見不該聽見的廣播,鐵柏萊又氣又急。
「肯尼迪國際機場。」她語調平穩。
「你?!你要走了?!」他心慌了。
「對,我已經決定回台灣了,我們……」深深呼吸一口氣,控制住不住顫抖的心,她輕吐出一句:「我們結束了。」
「你說什麼?!」他厲聲問。
「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我不想再自找難堪,也不想再作賤自己,更不想再被你瞧不起、被你羞辱。」
「你、你有膽子,就再給我說一次,」手機彼端的他,酷顏冷青。
「我說,我們之間已經結……」偽裝堅強,她說著,但被截斷。
「你真的想清楚了?你決定現在就要走?!」
「對。」
「你不後悔?!」
「我……」她後悔,但,沒用的。她淡笑出聲,「我不會後悔的,因為我早已經有心理準備,放心吧,我不會纏你的。」
「是嗎?!」
「是。」
「你?!好、好、你好樣的,算你厲害!」
鏗地一 聲異響後,手機斷線。
緊握著突然失去他聲音的手機,一絲水光劃過她的眼。
結束了,現在,是真的都結束了……垮下雙肩,她低下蒼白容顏,眼一眨,串串清淚疾速墜落。
*** *** ***
名官大廈,頂樓。
鏗!站在大廳吧檯裡,鐵柏萊怒不可遏地砸出價值高昂的銀色手機。
怒到極點,他失控揮動雙手,掃落吧檯上數瓶名酒,鏗鏘!
該死的女人,她竟真敢捨棄他而去選那座金礦?!
她、她怎可以這樣對他?她怎麼可以?!雙掌緊抵檯面,憤視檯面,他緊咬薄唇。
緩緩地,他雙掌一顫,牽動了他緊繃的身子。
再也無法承受就此失去她的事實,他全身無法控制的顫抖,褪去憤怒的藍眸也已然泛紅……悄悄地,一層水霧蒙上了他的眼。
*** *** ***
才幾天時間,美國紐約鐵世集團內部開始結霜、結冰,各個高層主管開始在大熱天裡,穿大衣御冰寒。
因為姜芯嵐的離去,讓鐵柏萊變回以前的自己,不,不對,現在他的一切行事手段,變得比以前更冷、更絕情。
以前看到大幅成長的營業額時,他會得意、會笑,可是現在,看著手中足以教所有股東與員工樂開懷的財務報表,他的臉上依然覆著一層冰霜。
這天下午,聽聞美國總公司掉進冰河裡,快要淹死、冷死一群人,精明的鐵父,一逮到可以假公濟私的機會,立刻打專線電話聯絡埋首工作的他。
不知他是為情所傷的鐵父,一開始就以關心公司為由,教他不要沒事就嚇那群可憐的主管。
但是,公事才說十分鐘,他已經把話題扯到長子的終身大事上。
「柏萊,你都已經三十三歲了,是應該要結婚了。如果,你真的已經有喜歡的對象,那爸是不會勉強你娶別人的。」鐵父一邊說,一邊歎氣。
前幾天,法蘭打電話告訴他,柏萊應該是已經有喜歡的女孩子,要他千萬別將初戀情人的女兒,硬塞給柏萊做妻子。
否則,他就要聯合其它幾個兄弟,在全球各大新聞報頭版上,把他「登報作廢」,跟他斷絕父子關係,把他氣得差點吐血。
他雖然希望柏萊娶那丫頭,但也沒那麼不講理嘛!法蘭那孩子真是一肚子的壞水,在法國住那麼久,優雅、謙遜沒學到,就只學到威脅他!
「聽法蘭說對方好像是我這兒的人,長得還挺不錯的,就是性子倔了一點,是不是真的?」鐵父好奇發問。
但是任由鐵父的聲音,一再迴盪在辦公室裡,放下公事接他電話的鐵柏萊,也沒回他一句。
出神地望著窗外天空,忘了鐵父還在線上,他眸光幽深的怔望遠方,絲毫沒發現他夾於指間的煙,早已經燃盡,也飄落了一地的煙灰。
「其實,這種倔丫頭最吃虧了,就跟你雲姨她女兒……柏萊?」發現自始至終都是自己一人在講話,電話彼端的鐵父皺起眉。「柏萊?」他再喚。
久久等不到他一句回應,鐵父中氣十足大聲吼——
「鐵、柏、萊,你當我死了啊?!居然連一句話也沒回我?!」
一聲巨吼,吼回他的心神,藍眸一動,他看向還亮著的桌上專線電話。
「爸。」
「我剛跟你說了那麼多,你到底有沒有聽進去啊?!」真是太氣人了!
「對不起。」意思是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