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嵐把其餘的郵件全部掉在門旁的小桌子上,快速穿過狹小的房間,生氣地拿起電話。母親很清楚她討厭韓磊,可是就芷嵐所知,母親是惟一還和他保持聯絡的人。
「喂?」何琦溫和的聲音自話筒傳來。
「媽,我剛剛收到一張令人驚訝的邀請卡,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吧?」
「芷嵐,到底是誰寄的?」芷嵐立刻知道自己的疑慮是正確的。她非常熟悉那驚訝無辜的語調,這意味著母親又從中搞鬼了。
「是韓磊寄來的。」芷嵐盡力讓語調聽起來平穩冷靜,「你知道的,就是爸爸的老朋友,那個我很討厭的人!」
「韓磊?喔,是他嗎?」
「他約我今晚出去晚餐,我懷疑他怎麼會有我的地址。是你說的,對嗎?」
電話那頭一陣靜默,然後母親帶有歉意的聲音響起:「是我說的。」
「媽!我真是受不了你。」芷嵐停了一下。然後勉強自己用較為緩和的語氣,「你是什麼時候見過他的?」「噢!你知道的,無論怎樣他還是你爸以前的好友和上司,我們總還是會有聯繫啊。」母親吞吞吐吐地承認。
「你從來都沒提過。」芷嵐指責她。
「我想你不會感興趣,」何琦說得理直氣壯,「你一直很明白地表示不喜歡這個人。很久以前,你搬家的時候,我告訴他你住的地方,他可能就在那時候記住了。」
「喔!原來如此,」芷嵐感覺稍微好過一點,至少她母親不是故意的,可是為何她拿起電話時,語氣中那麼地不安?
「你知道他會和我聯絡,對嗎?」
「上次我們見面時,他好像提過。」她母親含糊地說,「芷嵐,我得出去了,有些事要辦。」
「好吧!」芷嵐對著電話皺皺眉頭,心裡非常不舒服,「我明天早上去看你。」
「芷嵐!」她放回話筒的手因這聲呼喚停在空中,然後又放回耳旁,「喂?」
「你會去嗎?」
「去那裡?」
「趕韓磊的約,你會去嗎?」母親極力讓口氣顯得不在意,但還是讓她聽出來了。
「不一定,明天11點見。」她不想和母親爭論,如果她現在不結束談話,她很可能會和母親吵起來。
「好吧!芷嵐,」她的母親有風度地接受失敗,「希望明天能見到你。」
她很快地看了一下鐘,發現如果不趕快的話她上班就要遲到了。她快速地洗了個澡,匆匆地穿好衣服,省掉早餐,就奪門而出。今天似乎沒有一件事是順利的!上衣的扣子掉了,沒時間縫,必須重新換一件;然後她開車上公路後,那輛破舊的小車被困在一輛排出大量黑煙的卡車後,難聞的氣味瀰漫她全身,那個韓磊跟她果然是相沖的,光是聽到了他的名字就已讓她倒足了霉!
回到辦公室後,芷嵐以為她的不幸應暫告一段落,然而當她發現林烈正坐在她的椅子上,還把雙腳蹺在桌上。她無奈地想著,看來幸運之神還是沒空眷戀她,看到他那不懷好意的笑容時,她只能勉強自己擠出一個冷冷的微笑。
「嗨,小美人。你今天很準時嘛!」
「還好。」她快速地瞄了一眼手腕上精緻的金錶,那是父親去世前給她的禮物,「現在是……」她停了一會兒,「9點整,如果你離開,我馬上就可以開始工作。」
「沒問題,沒問題。」他放下雙腿時弄亂了一疊文件,「我只是想過來問你,中午一道吃飯,好嗎?」
「不,很抱歉。」她直視他,蒼白美麗的臉龐上沒有任何表情,「明天是我生日party,還有很多事宜要處理,沒有時間享用午餐,只能隨便吃個三明治了事。」
「借口,都是借口。」他的眼睛冷冷地瞇成一條細縫,「不過,我明天還是會見到你。記住,你跳的每支舞的舞伴都會是我,只有我才有這個資格。」他以獨佔的口吻說道。
他緩步離開後,芷嵐才舒了口氣。為什麼林烈總是無法瞭解她對他沒有一點意思呢?難道她表示的還不夠明顯嗎?回想起當初她的老闆,也就是這家小型室內設計公司的負責人把他的這個兒子介紹給她時。她以為他只是個性不成熟的年輕人罷了,而她也樂於多交個朋友,因為自從搬到這個陌生的都市後,她在這裡沒什麼朋友,而24歲的林烈乍看還人模人樣,所以剛開始芷嵐也不排斥跟他一起出去吃飯、看電影,有過一段甚為愉快的時光。
然而林烈的佔有慾愈來愈強。有一次她和他參加一群朋友辦的無聊宴會,隨著幾杯酒下肚,他們鬧得愈來愈不像樣;之後在他的車子後座,更籍著醉意對她毛手毛腳,自此她就明確地告訴他,她與他之間永遠都沒有可能。
但他不理會她的拒絕,從那天起他就更緊逼不放。每天送一大籃鮮花到她公寓;而有一次更不請自來到她家中拜訪,帶來一隻和他本人一樣俗不可耐的戒指向她求婚。整件事變得很尷尬,最近更是轉變得令人有點害怕。
也許在這樣的情況下,與韓磊見面也是一個好主意。她原想今天回到辦公室後,打電話拒絕他的邀請,因為在事隔四年後,他與她之間就仿如陌生人一樣,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他。可是現在她卻躊躇不前。沒有什麼比跟另一個男人約會更能使林烈知難而退了,何況其它男同事也沒辦法對她伸出援手,林烈對這點很有把握,他常常藉著自己是老闆兒子的身份警告公司的未婚男同事,不准對她有任何非分之想,還到處聲稱自己是屬於他的,這是最讓芷嵐勃然大怒的一點。
「好,今晚就與韓磊見個面。」經過一番思索後,芷嵐的心中有了決定。或許,韓磊只是想和故友的女兒敘敘舊而已,那正合她的意。她雖然不想讓韓磊稱心,可是他不會知道她與他見面還有別的動機,這樣的想法讓她感到興奮。誰叫他經常利用女人,現在輪到他嘗嘗同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