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錯覺,實際上只有兩顆。」
不過這不能怪她,她的妹妹天生麗質,除了教人視為藝術品的五官之外,更引以為傲的便是她吹彈可破的雪脂凝膚;如今在她白裡透紅的臉上冒出兩顆相當「搶眼」的痘子,難怪她會露出一臉世界末日即將到來的表情。
可話又說回來,誰沒長過痘子啊?
她不過是比其他人晚幾年才長罷了,只要是正常人,在青春期或多或少都會長上幾顆作為青春的點綴吧。
「可是我從來沒有長過痘子。」看起來就像是長滿了一張臉……
多醜陋的東西啊!居然這麼不知羞恥地爬上她的臉……她非要去找倩爾把這一張臉給治好不可。
「八成是你這一陣子太累了。」林迎柔輕拍她的肩。「好了!等一下化點妝,把痘子蓋過去,等你下班之後再去找倩爾,問她要怎麼處理不就好了?已經兩點了,該上班了,要不然會有人說你使用特權,繼而懷疑你的身份,是你自個兒要求不讓他人知道你的身份對吧?」
「可是我不敢頂著這張臉到大廳嚇人,我也不認為粉底蓋得過去。」她泫然欲泣地睞著林迎柔。
她當然知道大姐的意思,可問題是她這一張臉……
大哥和大姐接下爸媽的事業,而她這個ど女卻沒興趣當什麼高級幹部,只喜歡待在大廳當總機小姐,而且不讓任何人透露她的身份。
她圖的是什麼?不外乎是一份真誠的愛。
「雲集企業」的身家背景,只會讓她一輩子都找不到真愛,所以打從她大學畢業之後便決定隱瞞身份;當個總機小姐,除了能讓她見識到形形色色的人,更可以不讓任何人懷疑她的身份。
迷戀上她的臉,總好過貪圖她的附加價值,至少她是這麼認為的,可是她現在已經沒臉見人了!
「沒那麼嚴重吧?」若說太過受寵的ど妹任性,可真是一點都不為過。
小妹的長相俏,活似個洋娃娃,不只父母疼愛有加,就連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叔伯舅姨都疼她疼入心坎裡,也難怪她的性子會有一點點的小任性,以及過度的浪漫……
「就有那麼嚴重!」她篤定地說道,神情堅定得讓人不忍心再開口勸她。
「那麼你決定怎麼辦?」如果她沒猜錯,她肯定會要求請半天病假。
「我要請病假。」
叮咚叮咚!正確答案,和她猜的一模一樣。
「可是……」她有點為難。「是你說不能給你特權,以免別人懷疑你的身份,你現在這麼做豈不是自打嘴巴?」
雖說不給她特權,但實際上這一間個人休息室就已經是特權了……有什麼辦法?誰教她上頭還有個寵溺小妹的傻大哥?
「我當然記得我說過的話,但是今天的狀況不一樣,因為我的臉長出了不該長的東西,身為總機小姐,我等於是公司的門面,要我頂著這一張有缺陷的臉坐在大廳,我寧可辭職。」她說得義無反顧,沒有半點轉圜的餘地。
「那……」她還能說什麼?「你就遞假條吧。」
「謝謝大姐,我就知道大姐最疼我了,不會像大哥那麼麻煩。」她開心地給她一個擁抱,拎起手提包要走,然而才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大姐,你有沒有口罩?」
「口罩?」
「把我的臉遮起來啊。」
林迎柔翻了翻白眼,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她真的不知道該拿這個妹子如何是好。
*****
美人館造型部門的經理辦公室裡頭,不斷地傳出焦念要的吼叫聲。
「她到底叫什麼名字?
「不知道。」
「你會不知道?她是你的伴娘,你會不知道她是誰?你會找一個不認識的人當伴娘嗎?這太扯了吧,你根本就是故意不告訴我她是誰。」
他的雙手按在寧倩爾的辦公桌上,直瞪著她。
寧情爾氣定神閒地抬眼睇著他,突地勾唇笑得柔媚。「既然你都知道我是故意不告訴你的,那你還問?」
「喂!」他不禁哀號一聲。「你好歹也看在我幫過你的份上告訴我嘛,口風乾嘛這麼緊?還是你以為我想對她做什麼?我看起來像是那種沒度量的人嗎?我會專程去還她一個巴掌嗎?」
區區一巴掌,他豈會計較?
他計較的是,她在那麼多人的面前給他一巴掌,一點面子都不留給他,甚至還讓眾人怪他破壞了婚禮;然而新郎倌到現在還不肯原諒他,每天加重他的工作量,根本就是打算置他於死地。
也不想想這一樁婚事到底是誰幫忙撮合的,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他們多少也要感激他吧。
可……只因為一個女人,他們就跟他反目成仇,天曉得他的心有多痛哪!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你破壞了我的婚禮。」寧倩爾斂起笑容,一雙漂亮的眼睛直瞪著他,仿若恨他恨得牙癢癢的。
「那不是我的錯,是她……」
「你知不知道一個女人若是愛上一個男人,她最大的夢想就是和他擁有一場浪漫的婚禮?虧我把婚禮安排在法國舉辦,在那麼莊嚴又充滿愛情氣息的國度裡,應該會有一場萬眾矚目的婚禮,但是因為你……」
「要不是那個女人,我又怎麼會……不對啊!那不關我的事,是那個女人打了我一個巴掌又突然跑了,所以……」
「婚禮被破壞了是事實。」她突地打斷他。 「你也知道,這是一場政商名流都不敢缺席的婚筵,你就應該知道這一場婚禮是絕對不能有缺憾的,但是你非但讓這場婚禮產生缺憾,還嚴重地影響到我的心情!」
那可是所有女人的夢想啊!也是她一生一次的奢求,但是就因為他……加深了她對那一場婚禮的記憶,她真不知道該不該感謝他。
焦念要百口莫辯。「但是如果我有錯,那個女人也要承擔一半的責任啊!所以你先跟我說她是誰,讓我跟她好好談談,說不定……」
他當然知道她的婚禮是破壞不得的,他的好友兼老闆是新郎,他當然得力挺到底,而她則是銳巖集團總裁的表妹,跟銳巖關係良好的數家企業的代表也都到場觀禮;他當然知道因他而產生的小小瑕疵,自然會讓他們覺得臉上無光,可是這又不是他一個人的錯,要他一個人承擔全部的責任,對他而言會不會太不公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