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厲心婕一進醫學中心,身形胖碩的女護士立刻朝她招手,並且告訴她,宮勁彥剛才已經被轉送至普通病房了。
「他現在身體還很虛弱,若醒來,也盡量不要讓他說太多話,記得讓他多休息。」用略帶著南方口音的英文交代完後,胖護士隨即離開病房,獨留下厲心婕一人照顧。
她無聲地拉來一把椅子坐下,將臉貼近宮勁彥擱在薄被上的大掌,直到感覺到他暖暖的體溫,厲心婕一顆空懸的心,才算穩了下來。
昨晚她一整晚沒睡,好不容易才勉強自己躺在床上休息,可是一閉上眼,腦中浮現的便是彥子中槍倒臥在她懷裡的畫面。她昨晚真的好怕,直到今早踏進醫院來時,心裡仍舊懷著同樣的忐忑——會不會,她跟彥子,就這樣天人永隔了……
「好在你沒事,好在你沒事……」厲心婕伸手輕輕撫摸宮勁彥手背,一顆顆晶瑩地淚珠滑落厲心婕的臉龐,掉落在宮勁彥寬厚的手背上。
似感覺到眼淚的冰涼,只見他眼角微微顫動、再動,接著慢慢地睜開雙眼。一片白的房間牆壁撞進眼裡,宮勁彥一下還沒辦法意識到自己身在何處,直到感覺到左肩上傳來的痛楚,這才恍然記起先前發生了什麼事。
「阿……心。」啊,想不到連叫她一聲,都要費他如此大的氣力。
「你醒了!」聽見宮勁彥的聲音,厲心婕倏地抬起頭來,急得連臉上的淚都來不及擦。
「你怎麼……」哭了呢?宮勁彥說不全話,只能略略抬起手指撥弄她手,意欲安慰她。
厲心婕哭著點頭。雖然他話沒說完,但她懂他想說什麼。只見她抬手將臉摀住片刻,待打開時,她已經不再流淚。
「我不哭、我不哭了。你別擔心我,你才剛脫離危險期,你要多休息。」
宮勁彥朝她笑笑,然後閉上眼睛,沒幾秒鐘,乏力的他再度昏睡了。
待他再次醒來,已經是七個小時後的事了。這回他再睜眼,就感覺到力氣已比先前醒來時要充沛許多。他忍著肩痛轉頭查看厲心婕的身影,剛好她懷抱著紙袋推門走進。
「你醒啦。」她微笑地將紙袋往床邊小桌一擺,然後拉來椅子坐在宮勁彥身旁。
「你的傷呢?」他抬手朝她一伸,厲心婕極有默契地伸手握住。
「早就不礙事了,只要每天按時換藥就好。」厲心婕拉開T恤衣袖,一條白色繃帶纏住她左手臂。
瞧她臉色不錯,宮勁彥安心地點頭微笑。
「對了,醫生四點多有來看過你,他說你的復原情況相當好,想必是平常你有在鍛煉身體的功勞。只要傷口情況沒再惡化,大概一個多禮拜就能出院回家休養了。」
宮勁彥點點頭。他知道自己的體能狀態一向不錯,只是他從來沒想過,原來中槍的滋味,居然這麼痛。「那兩個拿槍的外國人呢?」
「當然是被扭送法辦。說到這,還有另外一件事情得說——方雲杉他對你感到很愧疚。他覺得,如果不是為了保護他,你現在也不必躺在這。」
宮勁彥揮揮手指,一副沒什麼的表情。「他人呢?」
「一點多剛回飯店去。他現在跟他的經紀人兩個人,正忙著跟那個中東國家的元首連繫。他決定放棄堅持,到那個元首的國家開演奏會,趕快把這件事做個結束——他說,要是早知道那個元首的報復舉動會這麼激烈,他當初就不會嘴硬不答應了。」
「凡事總有第一次,我並不怪他。」
「還敢說這種風涼話!」厲心婕惱怒地蹙起秀眉。「你都不知道當你中槍、倒在我身上那一刻,我嚇到心臟都快停了——」或許是強忍已久的情緒再度被挑起,厲心婕雖仰著頭猛吸鼻子,但眼淚仍舊控制不住地從眼角淌落。
宮勁彥滿臉抱歉地看著她難過的模樣,若不是肩痛讓他無法起身,他早就撲上前去抱住她,安慰她別哭了。
「我到那一刻才知道,原來當保鑣,真的沒我所想的那麼簡單容易。你們真的是拿命在當賭注,要是一個不小心,你們隨時會在某個任務中,喪失了性命……」
關於這點,宮勁彥無法否認。雖然他身為皇爵保全老闆,不像一般職員需要接案工作,但以他親力親為的個性,免不了得眼底下員工們一塊出入危險場所。這也是當初他千交代萬叮嚀,要阿心她好好保護好自己的原因。因為一個不小心,失掉的就是一條寶貴的性命。
「你怕了嗎?」宮勁彥啞著聲音問。知道他工作性質的她,還肯跟他在一起嗎?
厲心婕驀地停下眼淚,抬眼看他,然後她點點頭。「我好怕。我好怕哪天,我最擔心的事情,會真的發生……」
「那……你還願意跟我在一起嗎?」
宮勁彥這問話再度惹出厲心婕兩泡淚。「大笨蛋,你到現在還在問我這種問題——我愛你,我不跟你在一起,那我還能跟誰在一起?」
被她斥罵,宮勁彥非但不覺得生氣,反而還覺得好高興。「我以為,你會覺得跟我在一起,太沒安全感了——」
厲心婕認真地說:「你聽好了,這輩子我黏定你了,就算你今後開口說你不要我,我也絕對不會離開你的!」
宮勁彥「呵」地笑出聲來。「哪有人這麼說話的……一點女人味也沒有。」
「怎麼樣,你有意見啊?」厲心婕斜眸瞪他。
「沒,不敢。好,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再沒有表示,那就太沒有男子氣概了……」說罷,宮勁彥轉頭朝左右張望,忽然在床邊櫃上發現一捆用了一半的3M透氣膠帶,有了!「幫我撕一段……再長一點,嗯,可以了。」
「你要貼哪裡?」厲心婕納悶地問道。
但宮勁彥只是搖搖頭。「不是我要貼的,你沾在我手上就可以,喂,不要黏死
好了,你手指給我。」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