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偌大的房間佈置得十分雅致,駝金色的床、乳白色的牆,原木鋪的地板,點綴用的地毯,獨特籐制的立燈,傭懶舒適的休閒椅,大床正對的方向是一整面牆大的櫃子門板,後面卻別有洞天。
從這邊半掩的門縫看去,是她更衣的空間,裡頭的落地穿衣鏡此刻正照著有幸進入這個私人天地的他。
想到八年之路,自己能愈走愈近,嘴邊的笑意下斷擴大。
天知道他最近對她的想念愈來愈強烈,三、四天沒見,就心神不寧、渾身不對勁。今天真開心,回家就見著她的紙條,不用找藉口就能直接來見她,樂得他錄影整天的疲憊都一掃而空。
再轉頭往房門外望去,正好看見她端著托盤走過來。
「我來幫忙。」他快步走去,接下她手中的托盤,鬆餅和咖啡的香味頓時撲鼻而來,令人食指大動。
把所有東西擱在茶几上,章亞琛也不跟她客氣的逕自開動。
「你餓死鬼投胎啊!」見他吃得津津有味,奶油沾上嘴角,宋芸依忍不住笑他,手裡卻抽來一張面紙遞給他。
「本來不很餓,但只要是你弄的東西,就是好吃到不行。」他的話雖然乍聽之下是甜言蜜語,可卻是由衷說出的肺腑之言。
他的眼光真是好,芸依外表時尚亮麗,其實骨子裡賢慧得很,可謂是進得廚房、出得廳堂,他章亞琛要找老婆,捨她其誰?
宋芸依失笑的橫睞他一眼。
也不知他說的是真的假的,但不可諱言的,料理的人只要聽見這樣的話,就會覺得再忙也值得了。
「那你邊吃邊聽我說。」
「嗯嗯嗯。」他塞了滿嘴,只能含糊應聲。
「我今天遇到陸小宛了……」
「噗——」嚇得噎到,咖啡連同沒嚼爛的鬆餅全部噴出來。「咳咳咳……」脹紅臉猛咳嗽。
「反應這麼激烈作啥?」宋芸依趕緊拍撫他的背,一邊忙著拿面紙擦拭。
「咳咳咳……」章亞琛難受得搖搖頭。
那三個字是他的噩夢啊!都是因為陸小宛,芸依才會跟他分手,他的反應怎麼可能不激烈?
「喝口咖啡順順喉。」她好心端來咖啡遞向他的嘴邊,他就口而飲,她卻又說:「她跟我講了一些事。」
「噗——」再嚇得嗆到,咖啡又噴出來,所幸這次有咖啡杯阻擋,但宋芸依持杯的手卻沒能倖免。
「油∼∼你很髒捏!」她丟下他洗手去了。
嗚……他又不是故意的!
章亞琛也跟著奔向浴室清洗。
「誰教你故意在我吃東西的時候一直講到她!」他沒好氣的抗議。
見他那樣子,她突然覺得好笑,忍不住興起作弄他的念頭,於是板起臉、瞇起眼,質疑的盯著他。
「難道你有做什麼虧心事?不然何必那麼怕她?」
章亞琛立刻緊張了起來,急切申明:「我跟她就你知道的那件意外而已,其他壓根兒沒交集,你可不要再聽人亂講哦!」
一次就怕了,他現在好不容易跟芸依有進展,這關鍵時刻可再禁不起任何破壞了。
宋芸依故意避而不答,轉身定出浴室,看得章亞琛是心驚膽戰,猜不出她的心思,就怕又有什麼解釋不清的誤會,只得趕緊跟著她。
「她到底又說了什麼啦?」他慍惱地問。
回到房裡整理他製造的髒污,宋芸依低著頭、抿著笑。
可憐的章亞琛,被蒙在鼓裡八年,到現在都還不知道他跟陸小宛那晚根本什麼事都沒發生。
「你又在生我的氣了?你又被陸小宛影響了?」她的沈默令他心急如焚,煩躁的扒著頭髮低咆。「天殺的!我上輩子是欠了陸小宛什麼啊?她老是要來找我麻煩,壞我姻緣?」
他的急切顯示著在乎,著實溫暖了她的心田。
「喂,你話都還沒聽完,就嘰嘰呱呱說那麼多。」宋芸依好整以暇的起身,以指尖點了點他的背。
「好吧,你說。」他告訴自己要冷靜,用力坐進椅子裡。
「小宛說她喜歡你。」
敬謝不敏。他撇了撇嘴。
「所以故意告訴我那件事情。」
違背承諾。他哼了哼氣。
「其實那件事根本是無中生有。」
什麼意思?他霍然抬眸。
「還不懂嗎?」她看他一臉茫然下解,揚唇笑了笑。「就是因為小宛喜歡你,所以那晚跟你回家後色誘不成,就剝光你們倆的衣服,製造好像有發生什麼的假象,讓你心存愧疚而期望對她有不一樣的感覺,然後伺機接近你,結果你不理她,還跟我在一起,她嫉妒心作祟,就利用那件事來害我們分手。」
聽完她說的這些,章亞琛已經是指關節泛白、青筋暴出,眼神裡充滿了忿恨的怒氣。
「他馬的,怎麼會有城府這麼深沈的女人啊?她有神經病是不是?破壞別人的感情很快樂啊?就算我們分手我也一樣不會看上她啊!Shit!」他忍不住抓狂的爆粗口。
如果陸小宛在場,他說不定會管不住自己的拳頭,一拳把她呼向外太空,讓她用她的可怕心機去對付火星人,而不是傷害地球人。
「別激動。」她安撫的壓住他肩膀,低柔的嗓音具有鎮定他情緒的效力。「其實我剛知道時也是很不高興的……」
「何止不高興?是極度憤怒!」他惡聲惡氣的糾正,火氣被她壓下來,但仍在肚裡燃,心頭燒。
「好,是憤怒。」她難得依順他。「可是靜下心想,時間都過那麼久了,過去的事也不能重來,生氣更不能挽回什麼,如果小宛不是真的懺悔,她可以永遠不說出實情的。既然這樣,再為那時的事動氣,未免也太小心眼了?」她是非善惡分明,很講道理的。
「小心眼?!如果沒有陸小宛搞鬼,這八年……不,到現在已經九年了,你就會一直在我身邊,那有多幸福?說不定我們早結婚生子了,哪裡會像現在這樣?」他激憤的抱怨,細數起虛度的時間。
雖說她對這件事產生的疙瘩已經不在,但坦白講,知道了實情後,她的感覺很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