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
腦中的警鈴突然大響,瞬間,朝露感覺到彷彿有一股恐怖的力道掐住她的脖子,她驚悸地看著皓雪,又看著一臉心虛、低頭猛吃的孟曉舟,頓覺眼前好像飄過片片烏雲似的。這件事太怪異了!皓雪的表情深奧難測,曉舟的眼神更是左移右閃,不敢直視她,這兩個女人分明有事瞞著她!
會是什麼事?要租房子的事?租屋者的名字……會是誰?朝露的腦子快速地轉動,可越思考,她的指尖越是冰冷,可怕的預感猛地襲擊心頭!
只有一個人,只有一個男人,他的名字會讓她勃然大怒,而且那也是她們三人心照不宣的秘密。
難道……
不!不會的!
朝露死死地瞪著皓雪,突然很想拉開包廂的紙門衝出去。她喘著氣,顫聲問:「皓雪,你該不會……該不會……」她連說出那男人的名字都不肯,一直在心裡拚命安慰自己 不會這樣的!皓雪不會這麼殘忍,不要自己嚇自己了!
皓雪又啜了口清酒,眼神堅定地看著她。「要租房子的人你也認識,是范波濤。」她臉色平靜,可一旁的曉舟已經嚇到大氣也不敢亂喘,只能拚命低頭假裝吃東西,並在心底直祈禱 別別別,朝露別發飆啊!老天保佑!
啪!朝露覺得心底有一根最隱密的心弦被狠狠撥弄了下,發出「嗡嗡嗡嗡」的亂鳴聲,她的腦門也一陣亂鳴,慌到無法自已。
不會的!
朝露臉色慘白地瞪著皓雪和曉舟。該死、該死、該死!
她猝地起身,氣憤地咆哮。「不!你們別跟我開玩笑了!皓雪,這不好玩,這很殘忍!不要再提那個人,永遠都別提!」
只要是她的朋友,都知道不可以在她面前提起那個人的名字,那三個字對她而言像是地雷,是最大的禁忌!
「朝露,你鎮定點兒。」皓雪硬把她按回座位上,神色自若地說:「我沒有跟你開玩笑,要租房子的人的確是范波濤。我前一陣子跟老公去紐約玩時巧遇他,並交換了 MSN。後來,我回來台北後,偶爾會跟他通通訊息。前陣子他告訴我,說他即將被調派到台北分公司主持業務,想找間房子住。既然他要租房子,而你急著想把公寓出租,那我就順便幫你們牽個線嘍!這樣很好啊,一舉兩得。」
「夠了!」朝露忍無可忍地大吼。「什麼叫做『這樣很好』?皓雪,你不知道他是誰嗎?他是范波濤!范波濤!你不知道我有多厭惡他嗎?我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不想看到他!他滾得越遠越好,我跟他老死都不相往來!你明明知道我有多痛恨他的,為何還故意把我的房子租給他?你 」
朝露的胸口劇烈起伏,氣到說不出話來。Shit!她早該知道事情不會這麼順利的,她更該早些察覺皓雪那些奧妙眼神所代表的意義!該死,居然是范波濤!他是她的惡夢,是她這輩子都不想再看到的爛人!
那個爛男人、臭男人、該殺千刀萬刀的王八蛋!
朝露眼神凌厲如刃,轉頭瞪著曉舟。
「你事先都知道了?你也跟那混蛋有聯絡?」可恨,這兩個死黨竟聯手欺騙她,把她耍得團團轉!
「不不不,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在她凶狠的注視下,孟曉舟嚇得冒出一身冷汗。
「朝露,你聽我解釋!其實,我事先真的不知道,我……我……」
皓雪淡淡一笑,替曉舟解圍。「別為難曉舟了,她知道的時間,也才比你早幾天而已。我跟范波濤在紐約巧遇是事實,畢竟大家以前是舊識,我不可能假裝沒看到他,所以就跟他稍微聊了一下。回台北後,彼此偶爾會通通MSN。至於租房子……反正你只是想把公寓租出去,租給誰有這麼重要嗎?」
「當然重要!」朝露火冒三丈地吼著。「那是我的房子!就算一直租不出去,我寧願把它放到爛掉,或把它留著養蚊子,也不租給他!更何況我根本不想看到他!這些事,你應該比誰都清楚啊!皓雪,你到底在做什麼?」
好亂……朝露覺得自己的大腦像是被戰機轟炸過似的,無比的混亂。她沒有心理準備,她還無法聽到那個人的名字。而且,她更不解的是 皓雪為何要這樣做?
蘭皓雪還是一副氣定神閒的模樣。「這不成問題,倘若你不想見到范波濤,那簽約時你大可委託仲介經紀人幫你全權處理就好了,你壓根兒不會見到范波濤的。」朝露越是不想聽,皓雪就越是故意一直提起「范波濤」這三個字,強迫朝露面對苦苦壓抑的感情。
果然,平日冷靜的朝露像是吃了炸藥般,發狂吼著:「不要再提了!不准再提范波濤這三個字!不准不准不准 」這是她的禁忌,她的死穴,她此生最大的痛!
朝露瘋狂的模樣,像是誰敢再提這三個字,她就會當場掐死對方似的。
好可怕!劍拔弩張的氣氛讓曉舟嚇得縮在牆角,非常佩服鎮定的皓雪。不過……曉舟在心底歎息了聲。是真的,由朝露的反應,她就知道皓雪先前猜得沒錯,這對戀人其實都還深愛著彼此,只是死鴨子嘴硬,兩個人都太驕傲了,死也不肯承認自己的心意。
可是,不能再蹉跎了!皓雪說得對,他們都已經分手七年了,卻還深愛著彼此,所以他們不該再浪費另一個七年的時間,不該再錯過彼此。
「為什麼不能提?」蘭皓雪眼神犀利地注視著朝露。「你不是說你不愛他、不在乎他嗎?那麼,為何單是聽到他的名字,你就有這麼大的反應?」
看著朝露越來越灰敗的臉色,皓雪更加咄咄逼人地問:「倘若你真的不在意他,那就證明給我看,也證明給你自己看!反正你只是要把房子出租而已,只要對方乖乖付租金,是誰都沒有差別吧?是范波濤又怎麼樣?你不愛他了,不是嗎?既然不愛他,應該也不恨他,不會害怕面對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