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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頁

 

  她不是故意的,可是她真的不記得路了。

  那天她一出城門便直往北走,壓根兒沒發覺景色不對,直到打一出畢府便跟在她身後的畢納珍提醒她時,早已經過了一天了。

  「他們怎麼可以這麼做?太目無王法了。」她低聲哭泣著。

  雖說畢納珍伉儷已報了官府,將那等人全都逮進衙門了,但季叔裕終究是受傷了,而且這傷可能還得要休養上一陣子。

  雖然大夫說季叔裕未傷及要害,而且身子極為硬朗,不會有大礙,但他至今仍是起不了身啊!

  大夫前腳才剛踏出,畢進寶後腳就跟上,立即在季叔裕跟前哭得泣不成聲,活似他已經奔往西方極樂見佛陀去了。

  「你能不能別哭了?」他問聲道。

  她一直哭著,一直哭著,那聲音仿若在他的傷口上引起了哄鳴,痛得他直想要咒人。

  再說,她的淚水加斥駕,一鬧便是一個時辰;倘若他再不制止她的話,說不準待會兒真的要駕鶴西歸了,屆時她更是有得哭了。

  「可是你受傷了。」說著說著,她的哭泣聲再次一起。「別哭了,你愈是哭,我的傷口愈疼了!」見她又放聲哭起,他忍不住地嘟了一聲。

  哎,不過是這麼一點小傷,她何必哭成這樣?

  倘若她見過以往的他,那她豈不是要被他給嚇死了?

  畢進寶被他一嚇,止住了哭泣,眨了眨如扇般的濃眉長睫,只要淚水不爭氣地又掉了幾滴。

  她吶吶地問:「季大哥,你是不是生氣了?」

  他是不是怪她沒有及時趕到?還是氣她絆住了他的手腳,成了他的累贅?

  「我……」廢話是要教他說上幾回?

  從方才到現下,他不知道已經解釋過多少回了,她居然還明知故問,這豈不是存心要氣死他?

  正要狠下心地怒斥她一頓。卻見著她晶瑩的水眸不斷地滑落淚水,頓時他的喉嚨便像要讓那淚水給區住似的,塞得他心頭發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真是太邪門了。他居然抗拒不了她的淚水。

  不對,似乎在更久之前,他就是老懺逆不了她,不管是面對她的笑臉還是她的淚,感覺自個兒像是被她玩弄於股掌間,全然抗拒不了。

  「季大哥,你不要生我的氣,我真的不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我若是早知道話,我……」她抽抽噎噎地訴說著。卻不知道接下來到底要說什麼。

  」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家能如何?」他淡道。

  唉,她怎麼會笨到想要幫他呢?何況她能幫上什麼忙?她只能乖乖地躲在他懷裡不就得了,何必跑去同那些蠢人理論?

  倘若不是因為她突地碰到他背後,他也不至於會被劍刺傷了。

  說穿了,她根本不是在幫他,反倒是在扯他的後腿,他甚至還覺得她和那群人根本就是同一陣線的。

  「我可以大喊,叫人來幫忙。」或許她的聲音不夠大,但總勝過他連哼也不哼一聲的好。

  「若是有人聽見了,相信一定會願意拔刀相助。」

  「那是荒郊三野嶺,你就算是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他像是蓄意挑釁一般,「況且就算真有人聽見了,你以為人家會願意拔刀相助嗎?」

  這等世風之下,人人進之唯恐不及了,還有誰會願意靠過來?

  「可是當初我連喊都沒減,甚至都已經嚇昏了,你還不是救了我?」她輕聲道。

  倘若不是他救了她,天曉得當她落到那些人手中,她到底會變成什麼樣子?

  「你以為每個人都會像我這般好管閒事來著?」他微紅了臉,趕快別過臉去,不讓她發現他少見的羞紅。

  嘖,她真是快要把他給逼瘋了。

  說她迷糊,她似乎也不怎麼迷糊,居然還說出這般教他面紅心跳的話來,害他不知道該如何回應才好。

  「說的也是。」她低下粉須,沒見著他的羞態。「不過,咱們要是不住在那荒郊野外,不就能躲過那些事了嗎?」

  「季大哥,你就在這裡住下吧,往後這就是你的家,這麼一來就不會再發生這麼可怕的事了。」對喔,她之前怎麼都沒想到這麼好的法子。

  「這碧羅苑很大,再住個十來人都夠,若是季大哥可以在這兒住下,往後就不用那麼忙地幹活了;你只管放心地在這兒住下,啥事都不用擔心。」

  她怎麼會這麼笨呢?這麼簡單的事情,她早該要發現才是,不該笨得想要回去同他住在那易惹來殺機的荒郊野外。

  「等等,你在胡說什麼?」他攢起濃眉,微微坐起身。「我堂堂一個大丈夫、你居然要我同你住在這兒,這豈不是等於我要躲在你的老院中過活了?我才不要,你甭打這主意。」笑話,若是他答應了,他這張臉要擺到哪裡去?

  「怎麼會?若是你願意迎娶我的話,這一切都是順理成章得很,天經地義得很,哪會有什麼關係。」淚痕尚停留在粉頰上,但她卻是樂不可支。

  「這豈不等於要我入贅?」他驚吼一聲,牽動了傷口,痛得他欲哭無淚。

  打死他、疼死他,就算暴屍荒野也無妨,橫豎他就是不讓人招贅,就是不賣他這一身的傲骨。

  「那有什麼關係?」她頗為不解。

  「關係可大了。」他疼得臉色發青,氣息如絲,卻仍是堅持要爬起身。

  「季大哥,你在做什麼?大夫方才幫你紮好了傷口,你若是這樣亂動,傷及傷口的話,那該怎麼辦才好。」見他要爬起身,她連忙將他壓下,在一陣手忙出亂之中,不小心地壓著了他的傷口。

  「啊……」季叔裕聲嘶力竭地暴喝一聲,疼得他渾身發顫,只差一點就要咒罵她了。

  「季大哥,對不住,真是對不住,寶兒不是故意的。只是……」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因為他要起身,遂她才想要把他壓下去。

  誰知道她偏不倚地就往傷口上壓下,肯定令他疼極了。

  「你……」她是故意的,鐵定是故意的,要不然有誰會笨得用手壓在他的傷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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