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她甜甜一笑,「季大哥,那你也得喚我一聲寶兒。」
「呃……好。」她笑起來還真是甜美呢,害他看得都有點不好意思了。「寶、寶兒,你可吃飽了?」
「吃飽了,卻不知道季大哥用餐了嗎?」她反問著他。
太好了,他似乎忘了問她打哪兒來的一件事了。
天底下最難應付的是姑娘家,尤其是像目前這般嬌柔似水的小姑娘,更是教他不知所措,同時也不能教他放著她不管。
雖說如此,兩人若老是處在一起,日子久了,總不免引人側目,甚至竊竊私語。
他雖無所謂,可是她一個姑娘家,尤其又是個千金小姐,她的清白豈能讓他這個鄉野之人給玷污了?
***
「季大哥,寶兒、寶兒有一事相求。」見他一會兒揚眉、一會兒紋眉,仿若正思忖著什麼事,畢進寶趕緊在他開口之前問他。
「嘎?」該不會是……
「寶兒暫無出所,想問季大哥這附近是否有大戶人家,可以讓寶兒到宅裡打雜幹活的呢?」畢進寶沉住氣,想盡辦法壓住自個兒快要蹦出胸口的心。
這可是她打娘胎以來頭一次撒謊,要她如何不惶恐?「畢竟老是待在這裡,總怕給季大哥惹上麻煩,遂寶兒想……」
「不用,你就在這兒待下!」經她這麼一說,季叔裕不由得有些微惱。「好歹,你也喚了我一聲大哥,那我就算是你的兄長,而你也是我的妹子;你要在這兒待多久便待多久,豈會給我惹上什麼麻煩?橫豎,你睡在房間裡頭,我就睡在柴房裡,不怕他人造謠生事。」
真是的,他一個大男人能有什麼麻煩?他只是顧忌她的清白而已。
況且,她一聲大哥都喚得這般嬌柔了,教他的鐵石心腸都酥了,如何能再揭她的傷口,甚至說些要她趕緊離開之類的話語。
季叔裕傻氣地笑著,頓時驀然一愣。
不對,他本來就是要她離開的啊,可方纔他承諾了她什麼了?
「季大哥,你睡柴房?」畢進寶錯愕地站起身,「寶兒怎麼好意思讓你睡在柴房,而獨自佔了房間?」
他是個好心人,然而她卻為了要暫時留在這兒而騙了他。
「不打緊!」聽她這麼一說,他先前的顧慮又立即忘了。「我的身子這般硬朗,睡在柴房算什麼?況且我在裡頭鋪上了不少的干稻草,還挺暖的呢!」
「真的嗎?」干稻草會暖嗎?她記得她先前也睡過,但卻被凍醒了。「季大哥,柴房在哪裡?」
她非得要親眼看看柴房裡的一切不可,總不能因為她硬要窩在這兒,而讓他給凍著了吧!
「就在旁邊啊。」他指了指方才閃身進去的地方。「你不用擔心,干稻草都鋪好了,真的是挺暖的,我現下擔心的是你房裡的被子,怕它不夠暖,反倒是讓你給凍著了;遂我打算過兩日拿些東西到城裡變賣,再順便替你張羅件新被子回來,屆時你就不覺得冷了。只是……你……呃,我能問你現下在幹嘛嗎?」
正努力一步步朝他前進的畢進寶,一臉疑惑地睞著他。「我在走路啊。」難道他看不出來嗎?
「你的腳該不會是受傷了吧?」他輕聲問著。
瞧她走路的樣子,倒也是挺正常的,不像是受了傷,只不過這步伐和速度會不會太慢了一點?
她從那兒到他這兒的距離,不過是幾步之距而已,犯不著走得這麼慢吧!
「我的腳沒事。」看起未像是有事嗎?
「那你是凍僵了腿嗎?」他知道自個兒的問話實在是有點失禮,但是她實在是走得太慢了。慢得快要讓他受不住。
「沒有。」她方才只不過是在地上坐了一下,壓根兒不礙事。
怪了,怎麼大夥兒都說她走得慢哩?娘說的,大戶千金走路得要婀娜多姿、徐步漸進。不得像一般姑娘那般毛躁低俗啊!
再說。她走得很好啊,而且又不怎麼趕時間。犯得著走得那麼快嗎?
「那你是不是腳下的靴子壞了?」他挑眉再問。
他實在是不相信有人可以走出這般似龜爬行般的速度。
姑娘家的腳程自然是比不上他。可是這行進的速度會不會真的太慢了一點?
他等得心得有點煩了。
「靴子好好的。」她微抬起回來瞧。
這靴子可是新的呢,在她要到萬壽寺參拜上香前,特地請二姐差人替她制的新鞋耶。
畢進寶走到他的眼前,不覺他的目光有異,逕自踏進那小小的柴房去。「這麼小的地方,季大哥怎麼睡得下?」
「身子縮一點,倒也無不可。」對了,現下不是談論這等瑣碎小事的時候。「這兒只是柴房,味道不好,又有點潮濕,而你是我的妹子,我總不能要你住在這兒吧,遂我睡在這裡剛剛好。」
這兒可凍得很,倘若要她睡在這裡,他大概隔天得起來為她收屍吧!
「這兒真能睡人嗎?」畢進寶看著一地的干稻草,緩緩地坐了下來。
「可以,沒問題。」他都已經把房間和床板給她了,她也就不需要在這當頭同他客氣了。再說,男人疼借女人,也是天經地義的事,她可以不用放在心上了。
「真的?」一靠上比黃土更柔軟的於稻草,她彷彿又沾上了睡意,索性往干稻草上一躺。「咦,真的耶,干稻草還挺軟、挺舒服的,可是似乎有點涼。」
有什麼法子?大戶千金足不出戶,總得要在房裡頭學針線軸活,或者是琴棋書畫來著,但她娘死得早,教她什麼都沒學會,反倒是讓她天天在房裡忙睡覺。
她老是站不住身子,一坐下便想躺下,更糟的是,一旦讓她沾上了床,不讓她睡上幾個時辰,大概是喚不醒她的。
「可不是?你一個姑娘睡在這兒,肯定會被凍死,而我就不同了。」季叔裕逕自說服著她,「我啊,可真不是自個兒在自誇的,打小便習武練得一身好功夫,不管天候再冷,我只消運運內力便可以保暖,根本不需要穿上太多衣衫,遂我睡在這兒,壓根兒都不凍,你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