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懾?」畢納珍不由得驚呼了一聲,下一瞬便從她們面前消失。
「哇。三姐是不是有練輕功?」畢進寶嘖嘖稱奇,只不過是眨了一下眼罷了,三姐就不見了。
「那是你行動太慢、後知後覺。」畢來銀沒好氣地道。
唉,三妹要出閣了,這下子可真是熱鬧了……就不知道要守著畢府到何時,她們才能放手。
***
真是殺千刀的……
坐在簡陋得不能再簡陋的無篷馬車上頭,畢納珍的美眸直瞪向看熱鬧的街坊鄰居。看著眾人議論紛紛、竊竊私語的樣子,氣得她直想抓下頂上的紅頭巾。
她沒想到自個兒真是出閣了……而且還是坐在這種破爛馬車上頭。
雖說是她自個兒在明知不能退婚的情況下,不得已答應出閣,也提出了婚禮不用太過鋪張,要對方把欲花費在婚禮上頭的費用全折換成銀兩給她。但……她長這麼大沒見過這麼寒酸的迎娶陣仗。
她自個兒的破馬車就不用講了,馬車後頭只有媒人和陪嫁的丫環,依她的身份,這種場面已是相當難看。而馬車前居然只有一個馬伕,沒有任何人在前頭開路,甚至連吹吹吶、敲鑼的你手都沒有……太荒唐了吧,她好歹是畢府的千金,可不是一般的村姑哩。
倘若不是因為不能反悔,根本連馬車她都不想坐上,免得弄壞了她身上這套以蠶絲織出的喜服,更怕這幾日不定的天候會降下雪雨,弄濕她不能撒開的紅頭巾。
真是太可惡了,這分明是在耍她,是在讓她難堪。
天底下有哪個姑娘家出嫁所乘的馬車是沒有篷子的?她這哪像是出嫁?根本是遊街嘛!
混帳東西,別以為她畢納珍是個好欺負的人,倘若這是他給她的下馬威,屆時他定會後悔,後悔迎娶她人門,因為自會把他的府鬧得雞犬不寧,就算他要休妻,她也要他傾家蕩產的賠償她才行。
有種就把臉轉過來,她很想瞧瞧前頭說在馬上的他,到底是生得什麼模樣,居然能夠讓府裡的侍妾、丫環們全都讚不絕口。
他騎著駿馬,一身紅色喜服襯托出他頎長的體型,光是看他的背影,她就可以大致猜出他臉上的笑有多囂張,混蛋。快活的人是他,丟臉的人倒成了她了。
她不會輕易放過他的,不管他是有心還是無心,她都絕對不會原諒他;他怎麼欺負她,她絕對會加倍還給他。
非要他哭著休妻不可。
喜桌上頭擺滿了蜜餞、魚肉、疏果,不過原本擺放好;相當整齊的杯盤,在經過畢納珍的享用之後,顯得有些杯盤狼籍。
「混帳東西,都什麼時辰了,居然還不進來……」喝了幾杯酒之後,她開始有點火舌頭,水眸也帶了點迷醉。
殺千刀的混帳,居然在外頭待到這時還不進來,是存心到餓死她嗎?
哼,別以為她會遵守那些愚蠢的女誡,別以為她真的會等他進來喝交杯酒,然後把自個兒餓到明幾個早上。
反正她又不是嫁得心甘情願,她根本不需要給他好臉色,再加上他居然用這種寒酸的方式迎她進門,就更別奢想她會給他好日子過,相反的,她還要逼他休妻,再從他身上得到代價。
她一定會這麼做、肯定會這麼做的……
畢納珍想著想著,嘴角緩緩彎起,笑得極為得意,壓根兒沒發覺有人輕輕推開了房門,走到她的身旁、用一雙極為冰冷的黑眸睞著她。
「想不到畢府的三千金不只如外界所傳言的貪得無厭,甚至還相當的粗俗,不懂禮教。」男人開了口,低沉的嗓音流瀉在新房裡。
畢納珍倏地回神,轉頭睞著他。
「好樣的,你總算來了!」她悶聲吼著。
嘖,長得挺人模人樣的嘛,眼睛挺大的、鼻樑滿直的,嘴唇嘛……他的五官確實相當好看,就算是用漂亮來形容也不為過……漂亮的臉,配上他極低沉的聲音,可真是不搭調極了。
只是,他把眼睛瞪得那麼大做什麼?
是想同她比眼睛大嗎?笑話,他的眼睛大,她的眼睛也不小,想跟她比,誰輸誰贏還不知道哩…!
「你不記得我了?」男人暴喝一聲,緊抿著唇。
「我該認得你嗎?」她本以為自個兒有點醉了,沒想到醉的人是他不是她;滿嘴胡言亂語,真不知他到底在說些什麼。
嘖,他該不會倒楣到提錯親了吧?
活該,不值得同情,誰要也那天跑得那麼快,讓她追了兩條街也沒瞧見他的人。
倘若那時讓她找著他,這時他就犯不著露出這種見到鬼的表情!
不過,不管他原本想迎娶的人到底是誰;現下他已經迎她過府了,儘管還沒有園房,但他若真要休妻,她也非要狠狠地敲他一筆不可,以補償自己。
「你這個女人……」男子往後退了一步,回身背對她。
天啊,真不敢相信她把他給忘了……
當他在火深水熱之中.她居然還在畢府當他的千金大小刀姐,全然不記得他,七年前見著她,識訪她的真面目時也教他一得到了教訓,想不到七年後迎娶她,她竟是這副德行……
鼓倒發散,就連紅頭巾也不知道掉到那邊去。她吃得滿嘴油膩,桌上的杯盤散落著……她好歹也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吧,不該連這種最基本的禮儀都不知道。
更何況,他這個做夫君的都尚未人新房,她竟敢一個人大吃特吃起來,甚至還喝醉了。
更教他惱怒的是——她居然不認得他了,七年的變化有那麼大嗎?
「你看什麼看!」
見他側眼間著她,她老大不開心地吼著。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她一把攀住他的肩硬是將他給轉了過來。「你這是怎麼著?我都還未同你理論,你倒是先擺臉色給我看!」
好樣的,他可真帶種,居然初見面就敢如此對她,真是把她當成軟弱無能的女人了嗎?
「你要同我論什麼理?」見她囂張跋扈的姿態,他不由得更惱了,「你憑什麼同我理論?你只是我甫過門的妻子,憑什麼同我理論?倘若真要論理,咱們倒不如先來討論七年前的那筆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