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杏花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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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頁

 

  春雷雖一頭霧水,仍跟著她走。

  來到殮屍房外,先找到上回帶路的仵作,玉環彬和春雷一同再進到屍臭熏天的殮屍房。

  來到了秦虎的屍體前,玉環彬故伎重施,拿起銀針往他身上紮下,可這一次紮下的地方卻不是喉頭,是腹內。

  拔起七寸長的銀針,果然如玉環彬猜想,銀針銀光凜冽,並無半點毒素。

  她滿意地再走至秦虎其他小妾的身邊,紮下七寸的銀針,再拔起。不管試了幾次,試了幾個人,結果都是一樣的。

  整根銀針上全顯黑色,果真是死於砒霜!

  玉環彬像是滿足於自己的假設獲得更進一步的證實,在步出殮屍房時道:「果然不出我所料。」

  「小姐的意思是?」春雷從頭到尾,一直搞不懂她急如星火的舉動是為何。

  「春雷,你可知秦虎生前遭哮喘纏身?」走在前頭的玉環彬,突地旋過身子,以一雙含笑的眼瞳望著春雷。

  春雷點頭以示明白,但微蹙的眉頭,卻代表他並不太懂這件事和案情有何關聯。

  「你知道我手中的曼陀羅花有何功用?」玉環彬掏出懷裡的花。

  春雷搖了搖頭,不解地望著她。「曼陀羅不是一種毒物?」

  「曼陀羅可以算是一種極毒的毒物,但也可以算是一種藥物,若可以妥善使用的話,可以醫治哮喘。」玉環彬可是穩操勝券。

  春雷依舊不懂,不過,看著她恢復許久不見的自信和傲然,他也跟著露出一抹笑。

  「咱們今晚夜探秦府,便知所有癥結所在。」玉環彬信心滿滿地道,囂狂傲肆的氣焰乍現。

  ※※※

  通宵達旦,整座碧月樓燈火輝煌,老鴇兒和青妓來回走著,點綴得碧月樓熠熠生輝。

  然而,碧月樓這會兒樓上樓下亂成一團,最大的主因是──陔王爺駕到!

  二樓迎風面的廂房裡,趁著月色,透著清風,朱熹宣好不得意地摟著碧月樓新花魁艷茗。

  「王爺,今晚好雅興,怎會找上艷茗這兒?」新花魁艷茗偎在陔王爺的懷裡,無限柔情蜜意地道。

  「本王今晚想找你好好敘敘舊。」朱熹宣喝了一口酒,輕嚙著艷茗的小耳垂。

  「王爺是想要多知道艷燕的事吧。」艷茗小巧的雙手溜進他結實的胸膛,輕撫著他的每一寸肌理。

  原碧月樓的花魁艷燕自從被秦虎買下納為妾後,花魁之名自然地落入第二艷妓艷茗的頭上。

  艷燕和艷茗情同姐妹,對於彼此總是相扶相助,若說要探知一些艷燕的事情,找上艷茗,定是沒錯。

  「本王愛極了你的聰穎慧敏。」他輕啄她粉臉一口。

  「王爺想要知道什麼?」艷茗坐起身,輕撫著凳上的琴,隨意地挑著琴弦。

  「本王想要知道……艷燕的真實身份,還有她尚未入碧月樓前的事。」

  「若是王爺能還艷燕一個清白,艷茗必當盡力服侍王爺。」艷茗旋過身面向著朱熹宣。

  「你這麼篤定她是清白的?」朱熹宣笑了笑,一手輕撫著她柔順的髮絲,另一手探進她微開的衣襟裡。

  「憐華當然是清白的!」

  艷茗義正辭嚴地道,而朱熹宣放肆的雙手戛然停止,一雙鷹隼般的眼直盯著她,

  「你說誰是憐華?」

  「艷燕啊!艷燕原籍江蘇,本名憐華,她是為了那自小指腹為婚的未婚夫,為了讓他赴京趕考,才將自個兒賣進碧月樓;而今,放榜之日已過,她卻等不到那負心人回來。」艷茗益發氣呼呼地抱怨。

  「她是個如此癡心的女子!」原來如此,難怪那日公堂上,她的眼裡一片哀戚,像是早已死過千萬次。

  事情似乎是出乎他意料的有趣!

  朱熹宣摟著艷茗的細腰,將她壓向一旁的床榻。「本王今夜要好好地寵幸你,美人兒。」

  「王爺……」還來不及問出她的疑問,她的問題便一併地含人他的口中……

  第七章

  夜涼如水,夜色如墨,玉環彬獨坐窗欞邊,透過眼前的涼亭,看著泉水肆無忌憚地清盈暢流,在她的心裡頭激起一圈圈的漣漪。

  閉上眼,五年前的事清晰地浮現在她的腦海,她忘不了爹親對她說過的每一句話,和每一個笑顏。

  爹總是說:「少年天子之童昏,中年天子之橫昏,盛年天子之暴昏,老年天子之胡昏。切記,若是心念俱正,心無雜念,捨去貪嗔癡,必能無罣礙。」

  她懂,真的懂!卻沒有把握自己真的可以把持住。

  她已經找出一些足以呈堂的證物,可她卻矛盾不已,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做;她能夠注意到的小細節,想必朱熹宣也能找得一二。

  她若是幫了艷燕,她勢必認輸,認了輸,她勢必任王爺差遣;而陔王爺生性風流,也許是男女不忌,那她這下子可玩出問題來。

  當初何必沒事找事做,搞得現在火勢燎原,想滅火,倒也無從滅起!

  唉,到底該如何是好?

  玉環彬離開窗邊,舉步至床榻邊,心頭紛亂不已。

  她低頭看著床上的錦織被上繡著一雙雙的鴛鴦,心頭更是有說不出的悶。明日定是見真章之日,她何以依舊猶豫不決!

  「春雷!」

  玉環彬一聲低喚,門外守夜的春雷立即奔進室內。

  「小姐。」

  玉環彬抬頭望了他一眼,心裡不禁又犯嘀咕:難道他就不能跨越主僕的那條鴻溝,來到她的身旁嗎?

  她無奈地一歎,「春雷,你過來。」

  春雷依言,走至離她約五步遠的地方,這是他和她獨處時的基本距離。

  「春雷,我想念咱們杭州的芙蓉糕。」

  「待小姐將艷燕姑娘的案子解決,小姐就可以回杭州。」一聽,春雷心裡頭有著複雜的情緒。

  難道要他眼睜睜地看著小姐再回玉色樓接客?這三年來在外雲遊,他早已習慣和小姐如此的相處模式:沒有玉色樓,沒有煩人的王公貴族,沒有花天酒地的紈褲子弟……只有他和她……

  日出而走,日落而息,兩人相依,情凝夜晝;這段神仙眷侶的日子就要結束了嗎?不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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