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定給你一個公道。」朱熹宣笑裡藏刀。他道:「秦氏,事發當日,你並未留於府中,遂你也難逃其嫌。」
「民婦那日同那柳花巷的卓文俊同宿,卓文俊可為民婦作證。」秦氏不服輸地說著。
「傳卓文俊。」聽不下那聒噪無理的話語,朱熹宣便先將她按下,先傳卓文俊再作打算。
卓文俊被帶進來,他馬上跪了下來磕著頭。
見著堂下磕頭的人,朱熹宣撇撇嘴道:「卓文俊,日前秦府滅門血案當晚,你是否同那秦氏一同?」
「是……也算不是。」卓文俊囁嚅老半天,說不出一句正常的話。
「是,或者不是?」
「這……」卓文俊眉頭蹙得極深,一副有口難言的樣子。「那一日,秦氏至柳花巷找我,可到了下半夜,過了三更時,小的睡得朦朧,一時尿急,起身方便,卻發現她並不在我的身旁,至於打哪時走的,小的也不知道。」
這話不說個清楚是不行的;昨日陔王爺差人同他說好說歹,只求他說出真相,若他現下不說個分明,只怕他是走不出這公堂。
「卓文俊,你別含血噴人,我明明同你共睡一夜,你居然說出此言……」說出與他人同眠,已算是觸犯大明律令,可再大的罪也抵不上這滅門血案!若卓文俊不收回此言,她的嫌疑便會大增。
「放肆!公堂之上,豈有你開口的餘地。」朱熹宣眼一勾,示意堂下的差役立即將卓文俊送出去。
「秦氏,本王再問你,當晚三更後,你所去何處?」
明知辯解無效,狡獪如秦氏,她便隨意地搪塞道:「就算是三更之後民婦不在卓文俊的床上,王爺也不能論斷民婦有罪!」
「哦?本王審案,還得由你在一旁遣使嗎?」朱熹宣嘴邊掛著一抹賞心悅目的笑意,然而一雙幽黑鷹眸卻是恁地不悅。
「民婦不敢!」秦氏一驚,趕緊伏地認錯。
「傳仵作!」朱熹宣眼底所示皆是對秦氏的不屑和鄙視。
堂下再進一人,見著堂上的朱熹宣,立即跪下。「王爺千歲。」
「仵作,將你化驗秦府上下十二名屍首的結果道出。」說話同時,朱熹宣轉過頭,對著玉環彬露出必勝的狡黠笑容。
玉環彬心裡暗吃一驚,沒想到他想得如此周全,將所有有關的人皆傳喚至堂前,這下子,秦氏是插翅也難飛。
當然,她也難逃一劫了。
「小的驗了秦府那十二位的屍首,發現這十二人皆死於砒霜;可……小的覺得有所疑慮。」
「說來聽聽。」
「小的總覺得死者的死相有點奇怪;一般來說,若是中了砒霜的毒,理應死態淒厲、面容猙獰,可秦府十二口子的死相皆無任何慘狀。甚為不解的是,死者們的面容……有點安詳。」
仵作絞盡腦汁、幾番想像,才想出一些比較適當的句於。
「安詳有什麼不好?難道定要死相奇慘無比才行嗎?這是我家那幾口子有福報,才能走得安詳,這又有何古怪?與案情又有何關?」秦氏等不到朱熹宣發言,便惡言惡語地先發制人。
「來人,掌嘴十下!」朱熹宣連說她藐視公堂的罪名都懶,直接教人刑她一番,省得心煩。
「為何要掌我的嘴?」秦氏不服地看著身後兩名擒住她雙手的差役,反身對著手拿掌牌的差役破口大罵。
「因為你太聒噪了,騷擾本王辦案。」朱熹宣好脾氣地仔細說明。
朱熹宣的話一停,差役手中的掌牌不留情地落在秦氏的臉頰,啪啪作響,直到十下完畢。
看著秦氏的嘴角滲出絲絲血跡,臉頰淤黑得嚴重,朱熹宣反倒是笑了;若是有人不知前因後果的話,鐵定拿他當暴君看。
「仵作,本王數日前到殮屍房一探,據你說,秦虎生前似乎就已是遭病魔纏身,可否告知本王,他染上的是什麼病?」
「據小的瞭解,應該是哮喘。」仵作立即回道。
「是的,秦老爺子打小便有這個宿疾,只要天氣冷了點、濕了點,他便會喘吁吁地難以自控。」一旁的藥行掌櫃也跟著說。
「那又如何?人稱陔王爺善惡分明、賞罰分明,可瞧在民婦的眼裡,卻不是這麼一回事。」秦氏強忍著嘴上的痛楚,再次撒潑。「王爺秉公處理的結果,竟是賞了民婦十個掌嘴,而那賤婦卻像個沒事人般的悠閒自在,王爺此舉,要如何服那天下百姓?」
她知道王爺已在懷疑她,遂她必得先發制人讓王爺定了那賤婦的罪來服這芸芸眾生,否則再拖下去,肯定沒完沒了。
橫豎,他是找不到她的把柄,以她那般天衣無縫的做法,怎可能被識破。
「你……」朱熹宣一僵,氣得想大刑她一番。
「求王爺給民婦一個交代!求王爺還民婦一個清白!」秦氏趁勢追擊,硬是不讓王爺有反駁的機會。
朱熹宣高坐堂上,一雙濃眉攏得緊,看得出來,他確實沒有找到有力的證據,否則,哪裡容得了這刁婦如此放肆!
玉環彬低頭看著那名叫憐華的青樓女子,回想著趙池雲交給她的遺物,心中不禁又是一番掙扎;幫了她,她得付出代價,不幫她……這教她如何對得起趙池雲,如何對得起爹親,如何對得起自己!
她原本是打算要靜觀其變,若是陔王爺無法將秦氏定罪,或許她可以助他一臂之力,和他打散那個賭約。
可陔王爺既然知道艷燕即是憐華,想必他也看穿了她偽裝的身份,如今,若是她幫了憐華……那麼這一切……
她不是一個膽小怕事之人,為何她今日會變成一個畏首畏尾的人?玉環彬滿腹的怒火在心裡找不到出口地竄流,耳邊驀地又傳來那刁婦膽大妄為的請求聲:「王爺,請還民婦一個公道!民婦不是一個狠心弒夫的毒蠍女!」
玉環彬心裡已是亂得一塌糊塗,那刁婦居然不知死活地話東扯西,逼得她不得不站出來為憐華姑娘說一句公道話,好歹她也是當今狀元的未婚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