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爹。」劉熒這才噤聲,隨著李福星前往後面的膳堂。
杏春藥莊的膳堂可分為前堂與後堂,前堂便是李福星與夫人用膳之處,後堂便是徒兒們用膳的地方。
用膳時,劉熒直往後堂的方向瞧去,李福星看出他的心思,於是喚來一位小徒兒,「去將小蝶叫來。」
「是。」
小徒兒離開不久,胡蝶便走了過來,「師父,您找我?」
「沒錯,小蝶,你還記得劉家父子吧?」李福星笑指著劉氏父子。
小蝶看向他們,漂亮的眉一撩,「是劉員外和劉公子?!」
「你還記得我?」劉熒臉上有著受寵若驚的喜悅,「一年多不見,看樣子你還不錯。」
「謝謝劉公子關心,小蝶在師父的照顧下一直很好。」她微微笑著回應,發現他看自己的眼神好直接,不禁有些不自在。
「小蝶,你坐下,師父有話要問你。」知道劉熒心急,李福星便打算成全他,早點替他了了樁心事。
「師父請說。」她眨著一雙大眼,笑望著李福星。
「小蝶,今年你已十六,也該嫁人了。」李福星暗示地說。說實在的,一想到要把小蝶嫁出去,他還真捨不得呀!可女孩家終究是要嫁人的。
胡蝶聞言小臉一變,「小蝶不想離開您。」
「你總不能陪師父一輩子吧!劉公子很喜歡你,如果你也不排斥,師父倒是樂見其成。」李福星非常明理地說道。
「劉公子?!」小蝶望著劉熒,小臉有半晌的凝滯,她與他根本不熟啊!
「不知小蝶姑娘意下如何?」劉熒眸光深情款款。
「我……」她看向師父,接著垂下腦袋,委婉拒絕,「小蝶何德何能,何況……我捨不得離開師父。」
「這個?」這下劉熒可急了。
「劉家就在蕪龍鎮,離連苜山不遠,你隨時想回來看師父都可以。」李福星慈藹地笑說。
「對,不管你何時想回來看李伯父,我都可以陪你一起。」劉熒慇勤地道,企圖心可說非常明顯。
「我沒有女兒,也會拿你當親生女兒般疼愛。」劉家財也幫腔。
「這……」胡蝶心慌了,瞧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逼得她快要昏過去。
「小蝶,你願不願意呢?只要你一句話,師父絕不強迫你。」李福星怕自己那些話勉強了她。
「我……」她看著師父那張期待的臉龐,就怕她的決定會讓他失望,忍不住想逃開,「對了,我在研藥房的藥還在熬製,得馬上過去看看,失陪一下。」
眼看她急促地離開,李福星老眉跟著蹙緊,但也只能打圓場,「姑娘家總是容易害臊,再給她一點時間吧!」
「是、是,是我們太急了。」劉家財也附和。
倒是劉熒根本無法放寬心,心情沉悶之下,也變得完全沒有胃口。
晚膳後,劉熒終於在研藥房找到胡蝶,他先敲了下門,便笑著走進去。
「這裡的藥味好濃呀!」他嗅了嗅四周的味道。
「如果藥味不濃就不是研藥房了。」一見是他,她回答的語氣也變得淡漠。
「我剛才才從李伯伯的口中得知,你已習藥多年,研藥的技術更是一把罩。」劉熒望著她忙碌的身影,根本找不到接近她的機會。
「不,論起藥理,我還差得遠呢!」她輕輕攪著黑沉沉的藥鍋,慢慢說道:「等研藥摸透,我想再多習些醫術。」
「什麼?你的意思是要繼續在這裡待下?」劉熒心頭一震。
「我是這麼打算……不,應該說從小就這麼決定,要一輩子不嫁人地待在莊裡。」她柔緩的嗓音如黃鶯出谷,是這般好聽。
劉熒望著她的眼神,更是充滿癡迷與陶醉,若不是怕嚇著她,他恨不得一把將她擁入懷中,強迫她嫁給他了。
「這麼說,我也得一輩子待在這裡守著你了?」
「什麼?你真愛說笑。」她彎起嘴角,直當他是開玩笑。
「我說的是真的,小蝶……呃,我可以這樣喊你嗎?」劉熒想找機會與她多多親近。
「當然可以。」她偏著腦袋想了想,綻出可愛的笑靨。
「你知道嗎?你真美。」那出水芙蓉般的嬌顏潔淨而美麗,那一顰一笑無不令他著迷。
「劉公子!」她被他的話語給駭住,臉上出現防備,反而不知該怎麼回應了。
「或許是我說話太直接,但我絕無輕薄姑娘的意思。」見她突然不語,劉熒有點緊張地問。
「呃……謝謝公子讚美。」說不上心底的感覺,他的糾纏讓她起了一絲不耐,原有的好感已不存在了。
「小蝶……」
劉熒還想說什麼,就聽見她說:「這裡太熱了,還請劉公子先離開,如果你有興趣,明天白天我們再一塊兒去採藥好嗎?」她不能再讓他待下,因為她得趕緊為山上那個受傷的男子送飯去。
「好好,當然好了。」聞言,他簡直欣喜若狂,這表示她對他不是完全的排斥。可他卻不知道,這是胡蝶為遣他離開,不得已才做出的邀約。
「那明天見了。」她微微笑說。
「好,明天見。」劉熒也不好意思再待下,於是懷著一顆期待又興奮的心情離開。
眼看他離去,胡蝶也跟著走了出去,來到灶房將她事先留下的一份飯菜擱進竹籃,又偷偷摸摸地溜出藥莊。
走了好一段路,來到石屋外,就聽見裡頭發出陣陣呻吟。
她心下一驚,加快腳步推開門走了進去,「你怎麼了?」
沒回應!
這下她更焦急了,提高油燈,快步走近他,這才瞧見上官狩整張臉變得通紅不已。老天,該不會是傷口惡化了?
輕撫他的額頭,才發現他發著高燒,拿高油燈更貼近他一些,察覺他身上好幾處包紮的布條都被他扯掉了!「你怎麼可以亂動呢?如果不敷著藥,傷口不但不會好,還會化膿的。」
「癢……我痛恨那種感覺……」他閉著眼,痛苦地喃喃說著。
「癢!」她再看了看他的傷口,「那是要癒合的現象,你該忍忍。」唉∼∼可現在傷口已被他抓得潰爛,必須把它清乾淨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