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給我一點時間,我定會打動她的。」端弋輕聲道,絲竹聲方歇,他習慣性地對跪在他跟前的優伶勾出淡淡的笑痕,遠方一隅的璧璽一睇,不禁顯露出怒容。「你可不能跟我搶,我很快就會得到她的。」
目睹一切的胤禨意寓深遠地道:「或許……」
自個兒的妹子有什麼好搶的?而且看樣子,他的傻妹子好像也淪陷了,那他更得替妹子試探端弋的真心到底能持續多久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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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兒高掛夜清爽,幾絲清涼的風帶著醉人的花香吹拂進偏房裡的廂房,卻無法讓待在廂房裡的璧璽降下心頭熱怒。
「公主,咱們今兒個真要在這裡待下嗎?」惠安誠惶誠恐地跪在床榻前。
進入親王府之後,公主的心情似乎更差了,連他也猜不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只覺得天候慢慢地暖了,他的心卻愈來愈冷了,快要被公主給凍死了。
「滾開!你這個狗奴才,全都是你辦的好事,讓本宮現下走不開!」他不提便罷,一提正好讓她有了發火的理由。「本宮現下正在親王府,你這個奴才怎麼不用你那顆不太靈光的腦袋想想,你以為親王會放本宮走嗎?你以為親王會不知道京城裡的事嗎?」
真是氣死她了,若不是因為這個狗奴才不同她說端弋要帶她來的地方正是親王府,她現在何須待在這個地方,哪裡也去不成?
沒戳破她的身份,已經算是皇兄給足了她面子了。
啐,皇兄也真是的,皇阿瑪要他鎮守蘇州的水道和港埠,他居然笙歌到天明,瞧此時都什麼時辰了!
都已經是二更天了,他們居然還在偏廳裡飲酒作樂,還找了一群窯子裡的女人,從晌午喝到現在、玩到現在,他們不累她都累了,他們想瘋,還得看她有沒有興致奉陪哩!
只要一想起端弋那雙眼無恥地勾引那群女人,她就想吐!
什麼跟什麼嘛,他之前同她說的話全都是假的,全都是誆她的,而天底下有只有她才會相信!端弋是個沒節操、沒道德的下三濫!
「那咱們是不是應該──」
「璧璽,妳睡了嗎?」
外頭突地傳來胤禨的聲音,打斷了惠安的話;惠安連忙抬頭睇著自個兒的主子詢問,見璧璽一點頭,他隨即起身,開了門隨即又跪在地上。
「親王福安。」
「退下。」
「喳。」
惠安連忙讓開讓胤禨走進來,再慢慢地退到門外,關上門之後,便乖乖地當起守門狗,悲歎奴才的乖舛命運。
「皇兄……」一見到胤禨不發一語的站在自己面前,噙笑的俊臉上莫測高深,璧璽即使再不願意也要起身。「璧璽見過皇兄。」她為噘起杏唇,一雙水眸四處游移,就是不願意正視他。
戴了那麼久的面紗,她實在有點不習慣失去面紗的遮掩,以及接受他人如此裸露的目光。
「這是不是為兄的第一次見到妳的真面目?」胤禨淡笑著在她身旁坐下。「嗯,在很久以前曾經見過幾次面,不過那個時候妳還小,日子一久,為兄的實在記不得妳原來的面貌了。想不到嚇得王公大臣不敢接近的醜公主,竟然有著傲視群倫、傾國傾城之貌,戴上面紗也是應該的。」
「皇兄,你是在損我嗎?」她不滿地噘起唇。
想到全是皇兄召來那群窯姐兒,她便忍不住要生他的氣。
「不,不過若不是為兄的還記得妳的聲音,又湊巧還記得小惠子的話,那豈不是壞了妳的大事?」聽完端弋所說的事,他倒想瞭解他這個寶貝妹子到底是怎麼離開宮中的。
「我……」那皇兄是決定怎麼做呢?幫她還是送她回京城?
「妳知道端弋就是妳未來的額駙嗎?」他挑重點問。
「我知道。」她回得無奈。「全都是因為他先逃婚了,我才只好跟著逃,孰知天下這麼大,我偏遇見他;原本我們是想往杭州去的,可小惠子那狗奴才居然忘了帶銀兩,於是我只好跟著他,就跟到現下了。」
「其實妳自個兒也想逃婚,對不?」嗟,她的性子跟野馬沒兩樣,他會猜不出她的心思嗎?
「我……」唉,她果然騙不過皇兄。看樣子,他八成會把她押回宮中。
「妳離開京城之事已經鬧得滿城風雨,妳知道皇阿瑪有多擔心妳嗎?」他微慍地輕斥著。
「我……」她扁了扁嘴,無言以對。
「今兒個我就差人送妳回宮。」胤禨凝起一雙絕冷的眸。「我已經差人將這個消息傳回宮中,先安了皇阿瑪的心,妳即使想再逃,也逃不出蘇州城。」
她是個涉世未深的公主,倘若讓她再待下去,不知道還會惹出什麼樣的事情來,把她送回宮中是最好的法子;不管她願不願意,他已經有了打算,絕不容許她拂逆。
「皇兄,我不想嫁予那個男人,我不要回宮!」
一想起要回宮,她便忍不住又想起端弋那混在女人堆裡,笑得一副張狂霸氣的模樣。
啐,他真是沒眼光,若論外表,她連裝扮都不用便可以贏過那群濃妝艷抹的俗氣女人;可方才在偏廳,他卻連正眼都沒瞧她,彷彿忘了她一樣,全然忘了她的存在。
既然如此,那之前他又為何對她做出一些詭異的舉止,讓她誤以為他是一個男女皆可的登徒子?既然不缺女人,為什麼又要對她……他簡直是可惡到令她想鞭打他一頓!
「妳私自出宮,甚至還帶著宮中的公公一道,妳可知道妳錯了!」胤禨微怒地輕斥。「放心,為兄自然懂妳的心意,知道妳不想嫁,遂為兄已經擬了封信回交大內,告知皇阿瑪妳的想法,相信妳回宮之後,皇阿瑪便會撤了這門婚事,絕不會讓妳下嫁予端弋。」
他帶著微微惡意的笑,然而驚詫之餘的她卻沒發現。
撤婚!?皇兄居然替她撤婚!
怎麼了?這是一件喜事啊!但為何她卻覺得心頭很悶,彷彿什麼東西正壓在她的心坎上?週身像是被雷擊中一般,無法理解自己為何會有這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