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我去,我就得去嗎?門兒都沒有!」
端弋大掌一擊,倏地擊碎了一張上好的大理玉石所製的桌案,穆裡心裡抽痛了下,眼淚不禁多掉了兩滴,卻又拿他無可奈何。
端弋怒焰正狂熾,饒是萬歲爺來,他一樣不見。
啐,該死的胤禨居然出賣他!
倘若不是因為他,他今兒個的處境也不會如此窩囊,更不會失去心愛的女人璧璽。
虧他以為他是可以相信的朋友,孰知他早已布好天羅地網,就等著他這個傻子傻傻地走進他所設下的陷阱;還以為在他的轄地內,定是無人會找到他,孰知他硬是出賣了他。
他千想萬想,也想不到那一夜竟會是他和璧璽的第一夜和最後一夜!
那時他要璧璽趕緊回房後,為了不讓胤禨起疑,他忍到晌午才去找她,孰知他急著要見她,她卻已不見;回頭找胤禨,然而等待他的竟是駐守在海岸領域的兵將們,正等著把他押回京城。
更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婚事居然還在等著他!
一回到將軍府,他便等著成為額駙,不管他願不願意,皇上的旨意都已經傳下來,讓他不得不從。
接連下來,他莫名地成了額駙,見著了丑公主;孰知她居然還戴著密不透風的面紗,讓他連瞅她一眼也不願意。
更可惡的是,她居然對他擺架子,甚至不讓他踏進她的宅邸,不讓他入洞房……
也罷,免得他想吐。
真不知道丑公主為何不撤婚?他給她出了這麼大的醜聞,她居然還在京城等著他回來。然,婚禮一過,便又給了他一頓排頭。
不經公主奶娘的命令,他是進不了公主宅邸,見不到公主的。公主是不同他與阿瑪一道住的,而是住在皇上另賜的宅邸裡;他居然還得等待公主的諭旨才得以進入,且還要他隨傳隨到!
他突地發覺自個兒成了後宮佳麗,沒有諭旨,一輩子都得不到寵幸!
哼,不進公主宅邸,他倒還覺得慶幸,不但可以利用時間調動人馬為他尋找璧璽的下落,又可以讓他避免吐死在公主宅邸,有什麼不好?
這一個月來都是這般相安無事的,為何公主偏在這當頭喚他入宅邸?
準備好要寵幸他了嗎?
啐!他寧可一死,也不願意讓她寵幸!
「可你不能不去啊,公主的諭旨……」穆裡也是左右為難。「公主已差人在外頭等你了。」
「阿瑪!」端弋蹙起眉,狂鷙霸戾地瞪著他的阿瑪。
「公主都已經下嫁予你了,你是不能再納妾的,你所愛的那個女人,就把她忘了吧!」他知道是因為自己口拙,才會導致今兒個的悲劇,可木已成舟,再逃避也沒用,是不?
「您以往追求額娘的時候,可不是這個樣兒的!」端弋冷哼一聲,隨即又道:「無妨,我就去會一會她,把話說清楚,省得她他日再寵幸我。」
端弋怒瞪穆裡一眼,隨即往外走去,步步燃著狂焰。
穆裡看著兒子的背影,只能搖頭。
唉,他會被璧璽給害死的。
※※※
「你來了。」
端弋在宮女的帶領下,來到玉塵公主的寢宮裡,看著一道人影出現在層層綃帳包圍的床榻裡,他不禁翻了翻白眼。
怎麼,她平日戴著面紗不夠,連在自個兒的床榻也要搞得如此密不透風嗎?她真如此見不得人嗎?
「妳找我有什麼事?」端弋不耐地問。
算來,這是他和她第一次的對話,更是頭一次面對面地對視,只可惜這綃帳太厚了,他看不清楚她。
「放肆,見到本宮,你膽敢如此無禮!」綃帳裡傳來她的嬌斥聲。
端弋猛地一顫,不為她渾然天成的威儀所懾,而是她的聲音像極了璧璽。
「還不對本宮行禮?」她接著嬌嗔一聲。
啐了一聲,端弋不禁輕斥自個兒怎會錯以為她可能是璧璽,不過是聲音像了一點罷了,璧璽才不會如她這般刁蠻。
他深吸了一口氣,衣袖一揮,單腳跪地,緊咬著牙道:「額駙端弋見過公主吉祥!」
他簡直要噴火了。
「起喀。」帳裡頭的人似乎挺得意的。
「不知公主要我前來所為何事?」不會是要他來伴她銷魂的吧!大白天的,他可沒那興頭。
「本宮覺得腰有點酸、有點疼,正等著額駙來替本宮推拿。」帳裡傳出銀鈴般的笑聲,笑聲十分迷人,卻令端弋怒紅了眼,一時氣不過,怒聲喊道:
「倘若無事,恕我退下!」
可惡的阿瑪,全都是他惹的禍,讓他毫無尊嚴地讓丑公主當成猴兒戲耍。
「啊,難道你不想看看本宮的面貌?」
綃帳裡的人笑意漸濃,隱隱約約中,他可以看見她坐起了身子正視著自己。
「快晌午了,我怕會吃不下飯。」他不客氣地嗤道。
哼,相貌醜便罷,想不到她連心都那麼醜,對於這種人,恕他難以好言相對。
「額駙說這話可真是傷人。」她笑意一樣濃。
「倘若公主不滿意,大可以休了我,另覓加婿。」若她願意這麼做,他會十分感激她的,早晚給她上三柱香。
「本宮豈能休了你,倘若休了你,那本宮肚子裡的孩子要教誰阿瑪呢?」
「妳……」蕩婦!想不到丑公主居然已經不是清白之身,甚至還帶了一個拖油瓶過來!
她這起不是擺明了讓他帶綠帽子!
「甭亂想,本宮肚子裡的孩子可是你的,你不能不認帳。」她的話有點威脅的意味。
「胡說,我從來不曾見過妳,豈會與妳有過肌膚之親!」端弋咬牙切齒,握緊雙拳,青筋在額上竄動著。「公主,我可不管妳肚子裡的孩子到底是誰的,但這一樁婚事,我會再請示皇上作定奪,現下請恕我告退!」
他衣袍一揮,轉身便想走,卻聽及身後傳來嬌軟的嗔聲──
「端弋,你膽敢拋下本宮,本宮會讓你後悔一輩子!」
「笑話,我……」他猛地轉身,卻見丑公主已經走出綃帳;一見到她那張傲氣十足的俏臉,他所有的火焰和穢語不禁消失不見。「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