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清又是一陣唉聲歎氣,啜口酒咕噥埋怨。「就是太好了才閒著管事。」
戎撫天一陣愕然。而因心氣冉靖嘲笑的戎巧仙也自小玩意轉移了目標,美麗的星眸不解的看著他。
徐兆宏豪邁的哈哈一笑,調侃道:「這小子是被催婚催的心煩才逃家,躲到咱們堡裡來想清清耳根子的!」
戎撫天聽言笑著搖頭。也難怪冉靖那年過半百的親娘會催婚了。冉靖也年屆三十了,事業有成卻沒定下心成家的念頭。而冉靖的兩個弟弟有他這大哥撐著,也跟著沒心成家。當然急煞了冉老夫人。
戎巧仙忍不住嘻聲一笑,「靖哥哥,你很老了耶。再不娶妻會沒有那家閨女敢嫁你喔!等著你白髮蒼蒼、齒牙動搖時,再像跟衙府抓大盜要犯那般,畫張像貼示招親嗎?那一定很轟動,哈——」說著竟忍不住哈哈大笑。
可她這一段話可同時惹惱了四人。在場的男人除了徐兆宏外,沒有人笑的出來。因為他們四人年紀相仿且皆沒成親。
冉靖,舉起酒杯湊唇啜了一口,又是那抹狡詐的戲謔神色。
「老來有伴倒也不錯。不過,這在場可還有三人同我際遇。若要說成親,合該是你大哥先請大夥喝喜酒。你大哥事業繁重,南北各省皆有行號,若不早些成婚生子的,那將來事業的打理可就麻煩了。」
他的一番話,引來徐兆宏、邢昊和戰武的點頭贊同。戎巧仙卻心倏地一慌,一股害怕和難過速速竄起,眸裡滿是慌亂的看向一臉神色無異的戎撫天。
戎撫天啜著葡萄酒,感覺到巧仙的目光,扭頭笑問:「怎麼了?」
巧仙黛眉緊皺,小手不自覺的緊握拳,戰戰兢兢的開口:「大哥也會娶妻生子麼?」
戎撫天放下酒杯,坦言笑道:「那是自然的事。男子功成名就之際,總會想著這事的。」
戎巧仙一聽心倏的慌亂失措。她心知那合該是天經地義的,可就是不想見戎撫天有朝一日也會娶妻生子。因為那意謂著,一切皆會與今日不同。大哥再也不是她一人的了。更可能,大哥會心繫髮妻和子女而不再呵護她。若是失去大哥……
戎巧仙紅了眼眶,鼻子一吸哭意使出,小嘴微顫的起身跑走了。眾人皆措手不及的吃驚愕然。
「巧仙?」冉靖和徐兆宏同時驚喊出聲。
冉靖看著巧仙跑走的背影,皺眉看向仍神色自若,安坐在一旁的戎撫天,焦急開口促道:「不去進她說個清楚,沒問題麼?」
「魁首?」
徐兆宏和戰武也心急促道。邢昊則皺著眉一派冷然。
戎撫天這才將視線從巧仙消失之處,移回在座四位多年夥伴及知交。心中大定,對他們安撫一笑。
「這也許是個轉機。」
戎撫天明言商道出心中想法。在他們四人眼前他無需藏心。這早已是大夥心知肚明之事。
「嗟,不可能吧?!這麼多年了還在打啞謎啊?」冉靖坐下來,睜大眼奇道。
本以為來時見戎撫天和巧仙兩人,在亭內那談笑甚歡又親密的氣氛,還道以為好事近了,才會出言捉弄巧仙的。怎知巧仙竟仍理不清頭緒,哭喪了臉跑走,他才會慌心的要戎撫天追上前說明的。
徐兆宏也是搖頭歎氣,無奈的對冉靖道:「可不是麼。魁首只顧著巧仙那丫頭的感受,說什麼也不肯讓我們插手,直說要讓這事順其自然。」大口喝酒,又道:「唉——堡裡上上下下的人看得可真急呢!」
戎撫天瞪了他一眼,啜酒不多言。
冉靖可不這麼放過,肅然道:「巧仙及笄都過二年了。一般閨秀早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親了。這事巧仙難道不明瞭麼?嘖,我還道以為這回可喝到你們的喜酒呢?真個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戎撫天豪邁一笑,眼底竟是調侃。
「你若成了太監,那真讓關內外閨秀皆可守好心。倒不失是為功德一件。」
徐兆宏等人哈哈大笑。
冉靖則一臉不跟他一般見識,沒好氣道:「是啊,而我娘則會成日哭天喊地的!」
嗟,這年頭想做個媒,還惹來一身腥,真沒道理!
第四章
難得一個閒涼的午後。綠兒趁此空閒坐在「雲仙樓」花廳內,趕忙將縫製一半的繡品完成。圓桌上擺了一隻竹籃子,籃內放了些碎布、針線等女紅縫紉品。
綠兒低垂著額,嘴角噙著一抹溫柔的笑意,專心的縫著手中的繡品。那是一隻黑色的鞋底。她一針一線的細心縫製。想像著當這鞋的主人穿上它時,會是何等的光采。想到那畫面,她嘴角的笑更深了,多了一抹小女兒的嬌羞嫣紅。
就在綠兒專心一意在繡鞋時,花廳的門倏地碰一聲大響,她嚇了一跳,針不小心刺進指頭,紅艷的血珠迅速冒出。
「唔,好痛!」綠兒皺緊雙眉,將扎疼的手指含進嘴裡。
一抬頭,就見戎巧仙似一陣紫焰旋風衝進廳內。心一驚,也顧不得刺痛的指傷,兩手趕忙的將那鞋底和針線等物,一股腦全塞進竹籃裡,就怕這繡品給戎巧仙這小惡魔見著了。
綠兒手腳收的恁急,可戎巧仙那顧得及她,根本當她不存在似的衝進房內。整個人怒氣騰騰的。
天爺,發生了什麼大事麼?
戎巧仙衝進了房內,鼓著腮幫子,雙眸怒火跳躍的瞪著前方,小腦袋裡亂糟糟的鬧哄一片。
大哥說他有朝一日真會與別的女子成親、生子共組家庭的。這雖是天經地器之事,但她就是不愛這念頭。
思及到將有一天會有人與她共同分享大哥的愛,她就惱火,心口像空了一角似的,又酸又疼。
隨著年歲愈來愈長,她自是明白她與大哥間非親非故的關係,若非戎撫天貴為「鬼魅龍王」之尊,處事又不受世俗眼光,這才保全了她在「龍神堡」之位。
她從未忘記自己的身世。只是,她對孩童時的記憶不多,甚至可以說是空白。是以在她成長的記憶裡,有的都是戎撫天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