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個不顧她意願強佔她的男人,還是一個她唾棄至極的男人?
「未來我會先將所有的重心放在工作上,至少要讓北恆可以和鍾離家其他三個跨國集團平起乎坐。」現在是業務報告的時候嗎?如果他難得想聽,她倒是不介意將她的計劃告訴他,畢竟他才是其正的主事者。
「然後呢?」他輕問。
「大概再慢慢地將北恆的產品銷售到世界各地,在各國設責銷售點和行銷網,若是可以再多一點以減少成本,下游公司將會更好。」
「然後呢?」
「嗄?」她不懂。
計劃是那麼久遠以後的事,她現在說的不過是一個藍圖,真要問她這麼多,她可是招架不住的。
「如果有一天你已經掌握了經濟脈動,搶到了任何電子科技的先機,甚至已經得到連自己也想像不到的名利權勢;然後呢?你想要做什麼?」他微掀長睫,深邃而多情的魅眸不再狂獗霸氣,在她的面前,他不過是一個渴愛的男人。
「我……」她不知道。
她從來沒有想過那麼遙遠的未來,她不過是一天過著一天,很自然地等待時光流逝,再將她工作上的成果送到他的眼前。
她沒想過等到有一天工切都上軌道的時候,她到底要做什麼?
「你想要的未來到底是什麼?」就這樣把所有的青春歲月都貢獻在工作上嗎?這樣的人生會不會太貧乏了?「就這樣子過一輩子?」
闌歆恩低頭不語,卻突地聽到電話傳來秘書的聲音:(總裁,長流企業董事拜訪。)
「讓他進來。」她淡淡地道,此刻心情不但摔到谷底,甚至還泛著悲哀。
「你應該要先回答我的話,再讓他進來吧。」鍾離溟潔不悅地睇著她。
「這是公事,沒有任何一件事情會比公事還重要,而且你問我的問題並不具建設性,我沒有回答的必要。」聽到敲門聲,她隨即喊了聲:「進來。」
大門打開,走進一老一少,她刻意忽略一旁的鍾離溟潔,卻突然看清楚了跟在長流企業董事長身後的男人。
「廣穎?」鍾離溟潔早她一步輕喃著。
他已經有十年沒見到他了,還以為他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第七章
闌歆恩的思緒迅速回到十年前那一幕——
「我不想再見到你,這一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你!」
林廣穎暴喝著,拳頭瘋狂地落在闌歆恩身後的衣櫥上,只見衣櫥被打出了一個又一個的拳痕。
「對不起。」闌歆恩挺起肩,眸底漾著淡淡的悲傷。
她不想傷他,也沒想過自己會場到他。她曾經以為她一生將會平平淡淡的和他一起度過,孰知她卻碰上了那個惡魔。
她只是想要趕在傷害造成之前和他說明白,但是事與願違,她也只好在傷害尚未擴大之前,趕緊遏止。
「不用跟我道歉,滾出我的房間,我不想再見到你!這一輩子,我再也不要見到你!」林廣穎決經地吼著,暴紅的眼直瞪著她,狼狽而狂怒。
闌歆恩沒再說什麼,只是靜靜地看著他,沒有落下一滴淚,淡然地推開沉重的門走出去。
* * *
她以為她和林廣穎再也不會見面。
闌歆恩斂下長睫,遮去眸底陷入沉思的光痕。
「闌姐姐,你在想什麼?」鍾離棼揚著天使般的笑臉,不算太小的身子用力撲到闌歆恩的身上,霎時把她撞個滿懷,痛得她齜牙咧嘴。
「小棼!」這孩子是到哪兒學來這惡習的?
闌歆恩爬起來想推開他,怕惹他多愁善感,以為她不喜歡他,於是作罷;然而一抬眼便發現鍾離溟潔坐在環狀沙發的一側,一雙隱晦的魅眸直盯著她瞧,她不禁打了個寒顫。
對了,已經下班了。
一見到林廣穎,擾動了她原本已異常混亂的思緒,一個下午恍恍惚惚的,非但做不了什麼事,她連已經到下班時間都沒注意到。
真的沒想到,兩人有一天會因為工作而再次見面;他從頭到尾沒有看她一眼,沒有任何的訝異或錯愕,彷彿根本不認識她。談論公事時,他也只是謹守本分地跟她交換意見,沒有多餘的神情和累贅的注視。
她不是覺得難過,只是難受。
雖說她對他可能不是男女之情,但是他對她而言像是個哥哥,再怎麼說他們都是一起長大,該有的情誼依舊存在,他的漠視讓她感到十分難受。
她不喜歡這種感覺。
「還在想他?」鍾離溟潔幽幽地開口。
她的眼神活地迷離,晦澀得暗淡無光,仿若陷在某種思緒裡,而且早已經忘了他的存在。
她對林廣穎依舊有情嗎?
他知道在他離開她到英國的這八年之間,她並沒有和林廣穎見面,所以他對她十分放心,也認為總有一天她一定會為他傾心,所以他等。他可以不計一切代價地等待她,可是照眼前的情況看來,或許是他想得太樂觀了。
「想誰?」她閃避得有點欲蓋彌彰。
「廣穎。」他不拐彎抹角,或許這就是她為什麼一直無法對他動情的主因。
「有什麼好想的?」闌歆恩冷哼一聲, 「事情都已經過那麼久了,他要用什麼態度對我,我無話可說,反正是我咎由自取的。」
她居然為了鍾離溟潔這個混蛋而放棄一個愛她的人,這才是真正教她感到難受的事。有人說過,接受一個自己不愛、卻極愛自己的人,總好過愛上一個不愛自己的人;這樣做或許感覺不到愛情的轟轟烈烈,但至少可以擁有一般女人想要的恬淡。只是,她的一念之差改變了事情的結果,或者該說她不想要欺騙自己,也不想欺騙林廣穎。
心變了就是變了,找再多理由全都只是借口。
「你現在是在暗諷我嗎?」他不禁淡笑著,「是在怪我改變了你的命運嗎?」
他當年的掠奪是蓄意的,而且還是經過精心設計的,倘若可以,他希望還可以繼續精進,再進一步地將她徹底俘虜,而不是讓自己成了她的階下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