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組長又和身邊的專員講了幾句話,才又抬起頭看著她。「妳為什麼認為,將谷先生送到迷島一段時間能改變他的個性?」
迷島是TJ名下的產業之一,平時有半個島是TJ安全部的受訓中心,而被隆起山脈阻隔的另一半,則矗立著一棟豪華的海景別墅,專供TJ有特殊活動或員工旅遊時專用。
「根據我目前的判斷,谷先生行為失常的原因,只是喪妻之後一直沒時間冷靜下來療傷,媒體給他的壓力太大,他需要一點時間好好地審視自己,重新復原。」她並沒有完全解釋心裡的想法,只是給了個很公式化的答案,這是她跟黎詠寧協議不得透露的部分。
組長揉揉眉心,又假意地跟旁邊的專員討論了一會兒,才表情慎重地抬起頭。
「好吧,我會盡快跟上級申請。」
*** *** ***
當谷修深猛然在黑暗中睜開眼時,不需要確認或思索,他很快意識到他不該在這裡。
窗外,皎潔的月光灑落在落地窗前,沒關緊的窗戶吹起雪紡紗,窗外,傳來陣陣規律的海潮聲。
這是什麼地方?他企圖回憶起自己最後的意識。
記得最後是在酒店裡,那個讓人心煩的小女人也跟去了,還倒了酒陪他喝……
想到這裡,谷修深突然驚跳起身。
萬一自己出事了,那她呢?
他就著月光開了燈,發現自己置身於寬敞豪華的房間裡,這並沒有讓他感到比較安心。跟他來往的多得是家裡有錢、游手好閒的公子哥,那些人素行不良,壞事做得不少,萬一她也被帶到這裡……
思及她的安危和先前三番兩次被騷擾的「不良紀錄」,他不及多想,連忙起身離開房間。才出房門沒幾步,就看見讓他擔心的人兒正低著頭從樓梯走上來。
「妳沒事吧?」
他幾步上前擋住了她的去路,平日漠不在乎的黑眸裡有著難掩的緊張,上上下下打量著她。
原本正低頭想事情的江可梨被他一擋,先是嚇了一跳,而後困惑地看著他。
「谷先生,您醒了。」
谷修深見她不驚不懼的安穩模樣,很快醒悟這件事情恐怕跟她有關,眼神瞬間冷沉。
「這是什麼地方?」
終於要開始了。
儘管原本已經做了心理準備,但江可梨還是緊張不安,她努力斂起情緒,以最平穩的方式開口,「這是南太平洋上一個叫做迷島的小島,我們特地安排您來度假的。」
「度假?」谷修深揚起眉,嗓音更加陰冷。「說清楚。」
「谷先生,不如我們到客廳,坐下來慢慢——」
感受到他強烈的情緒波動,江可梨企圖安撫他,可惜他並不領情,厲聲截斷了她的嘗試。
「回答我。」
看著那雙蘊含風暴的怒眸,她深呼吸了一口氣才開始解釋。
「是這樣的,關於報紙的傷人案,我們已經拿到了當晚的監視器錄影帶,也提供給媒體為這件事情做了澄清。」
「這跟我的問題有什麼關係?」谷修深瞇起黑眸。
「我認為谷先生壓力太大了,需要度假。」
「我需不需要度假是我的事情,不需要不相干的人來安排。」他豈不明白「壓力太大」代表的是她判定他目前沒有能力面對媒體。「當然,我更不需要被下藥綁架來度假。」
「谷先生,對不起,因為……」
「安排我明天回去。」不想聽她解釋,谷修深轉頭就要走。
「抱歉,谷先生……我沒有辦法。」江可梨急急叫住他。「迷島對外沒有交通工具,必須要一個月後TJ公關部才會派人來接我們。」
「什麼意思?」他轉過頭,眸色更沉。「電話呢?網路呢?對外聯絡呢?通知他們,我馬上就要回去!」
「抱歉,谷先生……」她凝視著他,歉然地拒絕了。
「妳不會告訴我,連電話都沒有吧。」
一種被愚弄的憤怒在胸腔裡炸開,谷修深並沒有嘶吼,只是聲音越是冷靜,神情越是駭人。
「抱歉……」
她只能講這兩個字,無論他怎麼生氣,她都不能讓他走。
「抱歉?!」他冷笑著。「妳以為妳是誰?誰給妳權利拘禁我?」
「谷先生,我覺得……」明明知道學長會生氣,但冷冽的話語依舊如刀一般鋒利地刺入心裡。
「妳覺得?我的人生為什麼要妳覺得?!」谷修深朝她逼近,週身散發出危險噬人的怒火。
「谷先生,請冷靜一下,請聽我說……」
「說什麼?說妳為什麼要控制我的人生嗎?」
他已經受夠了被控制的人生!
為什麼現在連她!連她這個從前只懂得崇拜愛慕他的小女生,都要試圖控制他的人生?!
「我並不是……」看見學長眼中的憤怒和絕望,她的心像是被緊緊扭住了無法呼吸。
「如果不是要控制我的人生?那是為什麼?」谷修深怒瞪著她,而後嘴角忽然扭起一抹殘酷的笑意。「還是,妳從國中暗戀我到現在,終究忘不了我,所以特別製造跟我獨處的機會,『學、妹』?」
學長認出她了?!江可梨驚愕地睜大雙眼。
「原來是這樣嗎?那妳就直說好了。」發現自己找到了她的弱點,憤怒中的谷修深並沒有放過她,惡意地羞辱著她的心意。「如果只是要上床,學長很樂意陪妳玩,不需要費力把我弄到這裡來。」
不自覺被學長的氣勢嚇到,原本就在樓梯旁的江可梨忍不住往後退,卻一腳踩空,眼看身子一晃就要往下跌,腰間卻被有力的臂膀一手撈回,將柔軟的身軀緊密貼壓向他剛硬結實的胸膛。
「妳一定很渴望我這樣抱妳吧?」深邃無情的黑眸微微瞇起,谷修深一手捏起她的下巴,逼她仰視自己。
「不是……別這樣,學長……谷先生。」看著學長狂亂的神情,江可梨慌亂地想推拒。
看著那雙無車恐懼的明眸,心裡的怒火更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