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迫自己放開一個已經放不開的人,就像拿把刀在心裡切下一塊肉一樣的痛。
和蘇姍分手時,他也曾經痛過,但是那種痛並不是真正的心痛,而是摻雜了不捨、可惜、無奈與遺憾種種情緒所組成的感受,可是對她真的就只有痛而已。
他不想放手,不想讓她離開,不想承受失去她的心痛感受,但是為了她將來能好好的、由的活在這片天空下,而不是被關在一小方塊的水泥房裡了度餘生,他只能選擇這條路。
他希望她能好好的活著,幸福的活著。
他希望她能忘記過去的黑暗上 受徜徉在陽光下的生活。
他希望她能再遇見一個不問她的過去,只在乎她的溫柔與善良的男人,然後結婚生子安於平凡。
雖然他不想讓其它男人擁有她——光是想到那個畫面,他就嫉妒到有股想殺人的慾望。但是,他苦澀的想,他既不能待在她身邊繼續守護她,又不想讓別的男人擁有她,難道要她一個人孤獨一輩子嗎?
衛沃嚳垂下眼,感覺心痛又多了一點。
「你在苦惱什麼,要我陪你談一談嗎?」她端著披薩坐到他身邊的位置,體貼的柔聲問道。
他轉頭看著她,情動之下伸手將她勾向自己,然後吻住她。
他的吻火辣而熱情,但卻夾帶著絕望沮喪,讓林雪顏清楚的感受到他的不對勁。
「怎麼了?」她輕輕推開他,再次關心的問。
他沉默不語的看著她。
「沃嚳?」
「小潔,你還是不願意告訴我關於那個組織的事嗎?」
沒想到他還會再提這件事,她愣了下,隨即緊緊的皺起眉頭。「沃嚳,我以為你不會再逼我了。」
「不是我在逼你,而是我的責任、我的工作、我的上級長官,以及我的抉擇在逼我。我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什麼意思?」
「我很喜歡你,但是如果你不設法讓自己變成無罪,我們倆根本就沒有未來可言,你知道嗎?」
「所以你要我為了自己出賣朋友?我以為你已經知道這是我唯一無法向你妥協的事。」
「我知道,但是我仍然想賭一睹。」
「賭一睹?」
「賭我和你組織裡的朋友在你心中誰輕誰重。」
「不要這樣。」
「我也不想這樣,但是你仍然必須給我一個答案,小潔。」
她抿緊嘴巴,心痛的看著他搖著頭。
「你必須給我一個答案。」他重申。
她搖頭,淚水無聲的從她眼眶裡滑了下來。
「沒辦法取捨嗎?這樣也好。」
她淚眼婆娑的看著他,不懂他最後一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今天蘇姍來警局找我。」他移開眼,緩慢的開口。
她怔楞的看著他,並不知道他和她還有連繫,她以為從上回之後他們就沒再見面了。
「她告訴我她仍然愛我,上次說她有男朋友的事也是騙我的,她希望我們能再給彼此一次機會。你覺得呢?,」
血色從她臉下褪去,她低下頭來,腦袋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自己該回答他什麼。
他為什麼要問她意見呢?她有權利替他作決定嗎?
這樣也好。她突然想起他剛剛說的這句話,原來他指的就是這個意思。
「這樣也好。」她驀然抬起頭來,擦去臉上的淚水,微笑的對他說。「這樣很好呀,恭喜你了。」
「這就是你的回答嗎?」他目不轉睛的看著她問。
不,這是你的回答。她很想這樣告訴他,但是她卻只是對他點了點頭。「對。」
餐廳裡忽然陷入一片沉默之中。
衛沃嚳臉上毫無表情,像是突然戴上了面具,變得既冰冷又無情。
「我知道了。」他冷淡的說,然後拿起餐盤上的披薩一口一口地慢慢吃了起來,沒再多看她一眼。
看他這麼快就與她劃清界線的模樣,林雪顏不由得咬緊唇瓣,感覺自己的心正一寸寸的碎裂。
「冰箱裡還有可樂,你要來一杯嗎?」她強迫自己以若無其事的語氣開口,希望他也能像平常一樣的回答她,但是——
「以後不勞煩你幫我做這些事了,蘇姍會生氣。」他頭也不抬的說。
她的臉色在倏然間煞白,像是突然被人狠狠甩了一巴掌。
「是嗎?」她想微笑卻完全笑不出來。「既然這樣的話,那我先去睡了,晚安。」
她起身,安靜地走回房間,關上房門後伸手緊緊的搗住顫抖的嘴唇,但是仍然壓抑不住從她喉嚨深處決堤出來的悲嗚。
她靠著門板緩緩的滑坐下來,像是遏制哭泣已用盡全身力氣一樣,但是即使如此,她的啜泣聲仍從她指縫間洩出,直到泣不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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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早上衛沃嚳下樓時,屋裡一片沉靜,既沒有平常慣有的咖啡香和早餐香,也沒有美麗的笑容和甜蜜醉人的早安吻迎接他。
他神情肅穆的轉頭,只見她的房門仍然緊閉著,就像昨晚她進去之後,就沒再打開過一樣。
昨晚,他聽見她的哭聲了,就在這裡,在她房門外。她壓抑的啜泣就像小動物瀕臨死亡前的哀嚎,每一聲都讓他心碎。
其實他也不想用一這種傷害她的方式和她分手,但是她昨晚的那句恭喜直的惹火了他,才會讓他故意說出那種與她劃清界線的話。
可是後來想一想,這麼做也許是對的,因為只有這樣才可以讓她完全對他死心,讓她在離開他之後能夠徹底的忘了他,重新生活。
說也奇怪,和她認識也不過兩個月的時間而已,感覺卻像認識了一輩子,他竟然能夠完全的瞭解她會有的想法和反應,而且還十分確定。
突然,她的房門被打了開來,嚇了他一跳。
走出房門的林雪顏似乎沒想到他還在家裡,也被他嚇了一跳。
她的雙眼紅腫,像是哭了一整夜,他看著這樣的她,感覺胸口緊得幾乎無法開口說話。
沉默就這麼在兩人之間流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