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這是命令。況且這件事本來就該由你來負責。」
「為什麼該由我來負責?」
「因為人是你抓回來的,不是嗎?」
衛沃嚳瞬間無言以對。
*** *** ***
拒絕無用,抗議無效,當衛沃嚳經醫生批准可以出院回家療養時,在父母留給他的三樓洋房裡,已經駐進一名女人在裡面了。
她有一張雪白的容顏,五官卻偏向亞裔人種。他猜她應該跟他一樣,是名混血兒。只是她和他承襲的遺傳方向正好相反。她是膚色像白人,五官柔和的像華人。相反的,他卻是膚色像黃種人,五官則立體得像刀刻的一樣。
她有一頭黑髮,和他一樣。身高約五呎四吋,體型稍嫌瘦弱,看起來似乎未滿二十般的年輕。
像她這樣一個柔柔弱弱的女人,實在很難和犯罪組織連想在一起,可是他卻親眼看見過她拿槍射擊炸藥時毅然決然的模樣。
過去這幾天他躺在醫院裡不時在想,當初她為什麼不直接將炸彈丟向包圍她的警方,反而將炸藥丟到離自己不遠處的腳邊,還拿槍射擊它呢?她這樣做無疑是在自殺。
他一直想不透這一點,她到底是因為察覺到自己已無路可逃了,所以才決定自殺,亦或者還有其它的理由?
如果只是為了掩護同伴逃走的話,她大可將手上的炸藥丟向警方,也同樣能製造出混亂的效果,然後趁勢逃亡不是嗎?可是她卻沒這麼做,這到底是為什麼呢?
看著以一臉不安兼帶猶豫、無措的表情僵立在門邊看著他的她,他忽然有種感覺覺得眼前這個女人和當初他在案發現場拚死救下來的女嫌犯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人。
那晚的她……
老實說,那晚雖然月光皎潔,但是在樹影幢幢的掩映下,他並未將她的長相看清楚,唯一清楚的是她毅然的側臉神情,決然的傲立姿態,以及她丟下手中包裹(事實上是炸彈),舉槍朝它射擊時毫不猶豫的模樣。
眼前這個帶著一臉不安與猶豫、蒼白的女人,真是那晚毅然決然的那個女人嗎?
愈思索他愈覺得懷疑,但是他也知道這個懷疑根本就是多餘的,因為局裡的人是不會跟他這麼無聊的玩笑的,而身為警察局長的舅舅則更是不可能了!
無聲的輕歎一口氣,他認命的接下了這個燙手山芋的秘密任務。
「進來坐下。我想我們應該先坐下來聊一聊,彼此認識一下對方才對。」他走進屋,脫下鞋,關上門,從她面前經過時開口對她說道。
等他走進客廳以微僵的姿勢緩慢地在沙發上坐下來時,只見她才姍姍來遲,猶豫的來到沙發邊,手足無措的站在那裡看著他。
「坐下來呀。」他再度開口,感覺自己好像是個長相嚴厲的老師,而她則是一個剛轉學過來的小學生一樣。
她終於小心翼翼的坐進他對面的沙發裡,臉上仍充滿了不安與怯懦。
「我聽說你失去記憶了?」他盡量放柔自己的語氣,緩聲開口道。
她猶豫的看了他一眼,然後輕點了一下頭。
「那麼你知道你為什麼會被安排住在我這裡嗎?」他問她。
她沉默了一下,才怯怯的開口道:「威廉局長說他的外甥受了傷,正好需要人照顧……」
「見鬼的需要人照顧!」一聽見「需要人照顧」這五個字,衛沃嚳便忍不住低聲咒道,看到她露出驚嚇、噤若寒蟬的反應時,他立刻喃喃地的向道歉:「抱歉。請繼續。」
她猶豫的偷瞄了他一會兒,忽然小聲問道:「我來這裡,是不是造成你的麻煩了?如果是的話,我可以離開。」
「問題是你現在連自己叫什麼名字都想不起來,你離開要去哪兒呢?」他看著她,直言無諱的問道。
她忽然呆住,臉上慢慢地露出了茫然的表情,可憐的就像一葉浮萍,不知來處也不知欲往何處。
看著這樣的她,衛沃嚳的心裡忽然產生一抹不忍。
「算了,既然都來了就住下來吧,反正我家還算寬敞,多住上一、兩個人也沒差。」他說。
她將茫然飄忽的雙眼轉向他,臉上仍充滿了不安、猶豫與茫然。
「不過我也不能讓你白吃白住在這裡就是了。」無視於她臉上所有不確定的神情,他繼續說道,「你也看到我受了傷,雖然還不至於慘到要人照顧的地步,但是也沒有多餘的精力去照顧打理這棟三層樓的房子,所以在你住在這裡的這段期間,所有的家事就要麻煩你做了。」說著,他忽然停下來,認真的凝望著她問:「這樣可以嗎?」
感激的神情從她雙眼漫延開來,迅速地取代了她臉上的不安與猶豫,她對他點點頭。
「那就這麼決定了,我讓你住在這裡,而你則必需幫我打理家裡的一切瑣事。」他說完,就像解決了一件棘手大事般的露出一抹滿意微笑。
「謝謝。」她低下頭說。
「我這房子打掃起來可不輕鬆,你先別急著跟我說謝。」他搖頭道。「對了,你知道我叫什麼名字嗎?」他突然問道。
她看著他,對他搖了搖頭。
「我叫衛沃嚳。」
「衛沃嚳?」她輕聲的念。
「對。」他點點頭。「你叫什麼名字?」
她輕楞了一下,眼神不由自主的暗淡了下來。她垂下眼瞼,沉默地搖了搖頭。
「抱歉,我忘了你失去記憶的事。」他歉聲說道,一抹精光迅速地從他眼底一閃而過。
她抬起頭來對他搖了搖頭。「沒關係。」她說。
「那麼在這段期間裡,我該叫你什麼名字呢?」他問,「你取了臨時用的名字了嗎?」
她再度搖頭。
「你有沒比較喜歡的名字?」
她又對他搖了一次頭。
「那麼我來幫你取一個名字,可以嗎?」他主動的說。
她微訝的看著他,似乎沒想到他會願意幫她取名字。她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