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挑剔宮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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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頁

 

  「快點!連這麼一點事都不會做嗎?」他不耐煩地道。

  藺纚衣猶豫了半晌之後,隨即輕攤開手巾,有點蓄意施重力道地往他臉上擦去,從寬高的額頭往下拂到挺直的鼻樑,再擦上他那深邃的厲眸,轉而向他的輪廓,繼而來到他緊抿的唇……

  「你把我的臉當成桌子在擦嗎?」他冷聲開口,黑眸直睞著她平板無緒的粉臉,微惱自個兒居然猜不透她的思緒。

  「手勁太重了?」她明知故問。

  不過,倘若他不出聲的話,她倒還以為他是挺享受這種力道。

  尉遲方勍睇著她裝傻的臉,他驀然勾笑,「順便替我擦拭身子。」裝傻嗎?他倒要看看她這一個打自宮內出來的宮女、見過世面的宮女到底有多能幹?

  藺纚衣不張聲色地打量著他赤裸的上身,那仿若是刀鑿似的完美體魄,讓她微微地斂下眼,在水桶中輕揉著手巾擰乾之後,不發一語地往他的胸膛抹去,沒有半點猶豫,只是全然的盡責。

  她明白她的身份,只要主子的命令別太過泯滅人性,她沒有不盡責的道理!不過是擦身子罷了,有什麼了不起的?他現下是在嚇她嗎?以為她會羞怯嗎?她可沒那麼不濟事。

  唉!不過話說回來,有此等不把下人當人看的主子,也難怪尉遲府一年到頭都缺幹活的下人。

  尉遲方勍睞著她,見她面無表情,心裡覺得有些意外,但沒有顯露在臉上,只是淡淡地開口道:「替我取件衣衫過來。」這個女人一點都不像是一般平常人家的姑娘,見到男人赤裸的上身壓根兒不感羞怯,甚至還理所當然地為他擦拭身子!他該稱讚她盡責聽話,還是讚賞她的沉穩?

  或者是該說,她早已經看盡了宮內的驚世駭俗,那一雙閱人無數的眼眸才會顯得如此平靜無波?

  但若是以一個丫環而言,她算是相當不錯,對於先前的事不說不問也不提,只是柔順地聽從他的指示,也不回嘴或是佯裝羞澀,很單純地伺候他……或許留下她,確實是挺不錯的選擇。

  「大少爺要哪個顏色的呢?」

  藺纚衣柔順地打開紫檀衣櫃,盯著琳琅滿目的衣衫,她很難猜測他到底是要著哪一件衣衫,只是希望趕緊把他打發掉,好讓她可以回去用膳。

  她餓了!

  藺纚衣在宮內讓人給養刁了,一天豈止只用三餐?至少也要四餐以上,要不然怎麼滿足得了她這薄薄的肚皮?

  她才不管他到底是要整她還是刁難她,反正她會克盡職責地伺候他,只求他不要把邪念打到她身上便成。她不過是想要攢點銀兩罷了,她可沒興趣同那些居心叵測的女人爭寵。

  「淺藕色。」他恢復一貫的冷漠。

  她是挺聽話的,對他似乎亦無令他生厭的非分之想,照道理說,他應該是要開心的,可就是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少了味,讓他覺得有些無趣,但卻又對她起了另一份興趣──戲弄她的興趣。

  「今天的氣候比前些日子冷了些,大少爺要加件半臂嗎?」她取下了淺藕色的衣衫,隨即又拉開了下頭一層的櫃子,取出了革帶,又瞄了一眼旁邊的半臂。

  「不用了。」尉遲方勍斜倚在床柱邊,有點意外她的貼心,卻只是不動聲色地睞著她往他走來,卻見她停留在三步之外的距離,不禁讓他有些狐疑地抬眼。「你不快點過來為我更衣?」

  她停在那地方是什麼意思?他會吃人嗎?

  藺纚衣一個口令一個動作地走近他,先替他套上中衣上繩結,再為他披上衣衫,束上革帶,隨即又退到三步以外。

  別怪她要保持距離,天曉得他到底會不會覬覦她的美色?

  她是不知道那位從他房裡奪門面出的丫環到底是什麼心思?可即使是她想要誘惑他,他也不該下流地毀人清白再驅逐房外……不管到底是不是他用權逼迫,或者他只是……說是屈就也成,他都不該毀了姑娘家的清白。

  他的行徑讓她不恥之外,當然她也得要保護自己,總不能餉銀沒攢到就先賠上清白吧!那她豈不是虧大了?

  「你現下是在躲我?」他觀察她半晌之後做出結論。

  不是錯覺,絕對不是錯覺,儘管她表現得像是一隻溫馴的羊,但他卻可以從她的眸底讀出鄙夷的味道……她是不說不問,但是不代表她不會在心底思忖著方纔的事,不會在心底暗暗地咒罵他!

  是了!這才是初見面時的她,倨傲而毫不掩飾的藺纚衣。

  「怎麼會!大少爺多想了。」她笑容可掬地道,但笑意卻未傳達到眸底。

  她哪是躲?真要躲的話,她現下便已經退到花廳去了,她現在才退到三步之外,勉勉強強只能說她是在閃他。

  「是嗎?過來為我綰髮。」他將雙手抱在胸前。

  藺纚衣睇了他一眼,輕柔地笑道:「大少爺到桌子這邊來較方便吧!」笑話!他正坐在炕床上,若要她上炕床為他綰髮,天曉得他到底會不會盡天時、地利、人和就把她吞了,好讓她可憐得像是方纔那個丫環般掩臉哭泣而去?

  一刻前,方有血淚前車之鑒,她不會蠢到連跑都跑錯了方向。

  「我要你過來,你就得過來。」還說不是躲他?

  她哪裡像是羊了?根本是一隻披了羊皮的狼,甚至是狐狸,老謀深算得很,壓根兒把他當成了下三流之輩,要他怎麼吞得下這口氣?

  他堂堂尉遲府的大少爺,竟被一個小小的丫環當成十惡不赦的登徒子?

  這話若是傳了出去,他豈不成了京城最大的笑話?

  「奴婢知道了。」藺纚衣在心裡歎了一口氣,她堆滿了笑容,卻是千般不願地走到他的面前,纖手掬起他一把青絲,拿起月牙梳輕梳著。

  至少正面迎敵,還能有一分逃命的勝算。是不?

  倘若她的命運真是那麼背,她又能如何?橫豎在這男尊女卑的世故中,不就是那麼一回事?可她是絕對不會哭的,更不會求他收留她……她藺纚衣什麼都沒有,就只剩一身傲氣,而這一份傲氣是誰也搶不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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