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找我有事?」凌總管拱手請示。
「凌總管,你是我最信賴的人,這件事我也不打算拐彎抹角、浪費時間了。」嚴老夫人淡淡開口:「為嚴府買進新的奴僕、奴婢是你的工作,這些年你都做得不錯,但今年……是不是存了點私心在裡面。」
「小的不明白夫人的意思。」凌總管一愣。
「什麼意思?就是那個丫鬟蝶兒,我聽其他人說,她是你遠方的親戚,是你動了手腳、破例讓她進嚴府當奴婢的。現在這件事已經被發現了,你想隱藏的秘密露餡了,你還有什麼想辯解的?」蘇起第一個跳起來指責,很用力、很用力的想撇清關係。
「蝶兒是我遠房的親戚?這……這話從何說起?」凌總管再次傻眼。
「你……都到了這個節骨眼你還想狡辯!」蘇義也加入捍衛兄長的行列。
「好了!統統住口!」嚴老夫人低斥一聲,見蘇起、蘇義聽話的閉上嘴,她才對凌總管說道:「你把這件事從頭到尾交代清楚,一個字也不得隱瞞。」
凌總管看了嚴老夫人一眼,知道就算自己有心對蝶兒遵守承諾,但這件事關係著自己多年的清譽,他必須對夫人說出實話。
「夫人應該還記得,我家的媳婦兒多年來都生不出孩子,好不容易兩年前生下了個兒子,我很高興,因為凌家總算有後了,但是這孩子生下來底子就差,整個人瘦瘦黃黃的,我每看一次就心疼一次啊!」
蘇起、蘇義對看一眼,不明白凌總管為何突然提起家裡的瑣事,但礙於嚴老夫人的威嚴,他們也不敢隨便插嘴。
「我那孫兒今年三歲,但模樣倒像是剛足歲似的,實在讓人擔心。」凌總管說到這裡,忍不住歎了一口氣。「前陣子我帶他上街,一個沒注意他卻走丟了,我當時嚇得要死拚命找,最後才在一家鋪子找到了他。那家鋪子的老闆是個好人,他看了一眼我的孫兒,就知道他的身子不好,留我在那裡聊了聊,在我們離開的時候,他還送了我一瓶花蜜,說只要摻在水裡讓我孫兒照三餐喝,人就會精神很多。我雖然半信半疑,但心想花蜜喝了對身體無害,所以就將花蜜帶了回去。」
不會吧!你這老頭家裡的無聊故事到底有完沒完啊!蘇義見他說來說去都在說自己的孫子,忍不住想抱怨幾句,卻發現大家都聽得很認真,就連站在自己旁邊的蘇起都聽得聚精會神,一副很有興趣的樣子。
「那花蜜說起來很神奇,我的孫兒才喝了不到七日,不但食量增加、晚上也睡得比較好,比以前精神多了,我心知這是花蜜的功效,心想無論如何得再買一些給他服用,所以再次去了那間鋪子。」凌總管說到這裡頓了頓,好一會才繼續道:「我開口想向老闆再買些花蜜,但那老闆卻說,他身上只有一瓶,就是當初給我的那一瓶,我心裡急了,只得拚命求他告訴我究竟是哪裡買的,那老闆禁不住我苦苦哀求,這才告訴我,那是他鋪子裡一個姑娘才會調製的花蜜。」
聽到這裡,眾人已經猜出蝶兒,就是那個會調製花蜜的姑娘。
「我和她見了面,她答應我繼續提供花蜜,但交換條件是,嚴府裡有她的救命恩人,所以她要我想辦法讓她進嚴府報恩。」凌總管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我知道這麼做不妥,但……但只要一想起我孫兒臉上天真的笑容,我就把什麼事情都拋到腦後了,所以我讓她簽了賣身契,進了嚴府。夫人,這就是妳想知道的真相,蝶兒算起來是我孫兒的恩人,她本來就不是奴僕,如果她不小心做了什麼錯事,請夫人算在我的頭上,別和她計較了。」
「進嚴府報恩?」聽完了全部的故事,嚴老夫人似笑非笑地揚起眉毛。
「這件事我知道。」蘇起義不容辭地舉起手,換上笑臉,將蝶兒當初說的,多年前在一個淒風苦雨的夜晚,少爺是怎麼英勇救了她、讓她從此芳心暗許,執意要入嚴府報恩的故事。
「胡說八道!」蘇起一說完,沈娘第一個開口發難。「嚴府上上下下哪個不知道少爺從不出嚴府,要怎麼救人?」
「嗄──」蘇起臉一紅,但怎麼也說不出反駁的話,只好委屈地再次退下。
「這故事聽起來雖然離奇,但蝶兒說得認真、不像是騙人的故事。」凌總管小聲的為她辯解。當初自己確實也覺得蝶兒的故事匪夷所思,但為了自己的孫兒,他也沒有認真追究下去。
「這個叫蝶兒的丫鬟,除了為我送早膳,其他還有什麼固定的工作?」嚴老夫人再問。
「稟告夫人,她習慣了府裡的工作以後,我就讓她到處幫忙,就和府裡其他的丫頭一樣,哪裡忙就去哪,這一點我可沒有特別放水。」蘇起負責的是府裡女婢,很負責地回答。
嚴老夫人看了一眼沈娘,後者立刻會意地向前,彎身道:「夫人,我有派人定時守著東院,但說也奇怪,那丫頭確實沒有再往東院跑。」
「嘿嘿,如果沒和子晟見面,她為什麼會出嚴府到商行,和李任說了些莫名其妙的話,嚇得他連當面告訴我要辭工都不敢就逃了呢?」嚴老夫人笑著,但雙眼已經透露著某種盤算。「妳說,這是怎麼回事?」
「沈娘絕對不敢欺瞞夫人。」沈娘一顫,以為夫人懷疑自己和那個丫頭串通了?
「妳跟在我身邊這麼多年了,如果連妳都不信,我還能相信誰呢?」嚴老夫人淡淡一笑,笑容依舊和善仁慈。「只怕是妳派去的人偷懶,或者是被人收買了也說不一定。」
「夫人,以後東院的事我會親自負責。」沈娘一口承諾。
「好,事情交給妳我就放心了。」嚴老夫人輕輕頷首,這才轉頭對其他人揮手道:「好啦!這裡沒你們的事了,都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