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曾晴——怎麼彷彿對她滿懷敵意呢?她們根本不認識,敵意? 不可笑嗎?
想得入神,連畢群站在她面前也不知道。
「嗨——哎,你怎麼知道我會在這幾?」她打招呼,自己都覺得十分不自然。
「剛碰到劉芸和一個高大的男性化女孩子。」他迎著陽光,眼睛瞇成一條線,然而眼光——依然驚心動魄,至少卓爾不敢看視。「她們說是空堂,你會去圖書館。」
「是——看點書。」她失措的。
她在他面前從來沒有這種情形,怎麼——愈緊張就愈不自然,簡看一塌糊塗。
他的視線從眼縫裡逼出來,始終凝定在她臉上。
「卓爾,可不可以不去圖書館?」他是禮貌而溫柔的。「我想要你陪我散散步。」
「可以——當然可以!」她覺得自己太誇張了。有什麼辦法呢?她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
他微微一笑,彷彿看透了她的心。
「卓爾,這幾天你有很大的不同。」他說。
「不同?! 沒有,沒有,我還是我,和從前一樣,」她大聲說: 「你——心理作用。」
「韋薇和韋成烈後天就去你家,是嗎?」他轉開話題。
「是啊!媽媽也很高興再見到他們兄妹。」她笑起來,已忘了剛才的不自然。
「這幾天——你沒來找我。」突然,他又把話題轉回來,快得令人無法防備。
「我——哎,放了學就回家,」她心中一震。他看不出她的矛盾吧?「我怕教授隨堂考試。」
他瞭解的笑,輕輕的用手擁往她的肩。
「我使你委屈了,卓爾。」他歉然的。
「委屈? 沒有,沒有——」她停下來,不承認是說謊,這不太好。「畢群,我們不要再提這件事,好嗎?」
「我可以不提,你心中能不想嗎?」他透徹的。
「時間一久——我會忘記的。」她卻天真。
她輕歎一聲,又搖搖頭。
「我不能讓這件事這麼下去,會傷害我們倆,」他說:「卓爾,我們要想個辦法!」
「不必,不必,這不是什麼嚴重的事——」她說。
「還有一件事,我放在心裡難受,我一定要告訴你,」他打斷地的話:「前幾天——就是你去韋成烈家的那晚,我不是一個人看電影的!」
「哦——」她抬起頭,疑惑的。
怎麼無端端地又提起這件事?
「我是和劉芸一起看的!」他坦率的裡住她。
她呆愣住了,劉芸! 怎麼可能? 她一個字也沒提,還對畢群滿有敵意,怎麼——是劉芸?
她呆呆的望著他,他顯得那麼真誠,那麼坦然,但——也許是眼花,卓爾竟覺得坦誠之中竟有一絲自得。
自得?會嗎?
「我要離開學校時正好碰到她,同搭一班車回台北,反正她沒事,也想看那部片子,就一起去了!」他若無其事地說。
她還是沒出聲,她覺得——這其中一定有某樣東西不對,但是什麼事呢?卻又說不出。
「其實這是小事,我知道你不介意,劉芸是你的好朋友,也是你介紹給我認識的,」他又說:「但是,依目前的情形,我認為我們之間應該更坦誠,任何一件事都該說出來,因為我怕方一有誤會而失去你!」
她吸一口氣,漸漸恢復正常。
是啊! 劉芸是她好朋友,是她介紹給畢群的,看電影是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那天是她沒空,約好韋成烈。劉芸和畢群同去,這也沒什麼!
「怎麼會呢?」她笑起來,全無芥蒂的。「我怎是這樣小器的人呢!我才不會介意呢!」
「劉芸沒提過?」他間。
「這麼小的事她提做什麼?」她笑。「只有你當件大事,一本正經的講啊講的!」
「我真的緊張,」他握住她的手,放在他心口處。「你看,是不是在你面前跳得特別快?」
「哪有這樣的事!」她微微臉紅,掙脫了手。「你這傢伙專門搞花樣!」
「我比誰都真誠!」他再一次捉住她的手。「只是,你開始有點不相信我!」
「你是以小人之心——」
「不,我寧願在感情上你小器,這表示你在意我。」他把她的手放在唇邊吻一下,再吻一下。
「哎——畢群」,不知道為什麼,她又不自然了。「你可想過,畢業之後你做什麼?」
「想過,」他不必考慮地回答。「這兒畢業。我會再唸書,念到不能念為止。」
「哦!你想出國!」她釋然。她心中一直記得劉芸批評他只會玩,不管前途的話。
「不出國。因為你在這兒!」他肯定地說:「我會留在這兒陪你,直到我們可以一起走!」
「你有把握考上研究所?」
「不是研究所,我念神學!」他自然地說。
「神學!」她吃了一驚,她是教徒也設想過要念神學,而他不是教徒,甚至不肯進教堂。
「不要意外,人的思想是會變的,」他解釋著。「最近時間多得很,我看了很多次聖經,我漸漸開始相信,而且——我當它是學問來研究!」
「將來神學院出來當牧師?」她忍不往問。
「那就沒想過;那是太遠,太久以後的事,」他搖頭。「我曾嚮往過光輝燦爛的回子,但現在我只喜歡平淡安寧,也許是因為認識了你!」
「我!有關係嗎?」她天真的指著自己的心口。
「有了你能令我滿足,」他再吻她的手。「我不再貪心其他的東西。」
她頗為感動的望著他,她對他真是那麼重要!
「天氣漸漸冷了,我想在天冷之前再去阡陌稻田一次,冬天來臨,那兒就失去了味道。」他說。
「我陪你去;我們一起去1」她想也不想的叫。
「我打算星期天下午去。」他看她一眼。「我有空——啊——」她想起來了,星期天不是約好了韋成烈他們?
他微微一笑,安慰似的拍拍她手。「你明年再去好了?」他說。
「星期六下午不行嗎!」她問。
「當然行,我可以隨時陪你去,」他點頭。「不過——星期六媽媽約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