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歸程已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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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8 頁

 

  輕輕歎一口氣,強迫自己睡覺。明天一早要著小寶的病好了沒有,要給黃蓁打電話,又要等長途電話——那長途電話還會再來嗎?」

  又擔心,又煩惱,又盼望的她也終於睡著了,醒來的天已大亮,堅白不在旁邊了。

  她一翻身地起來,看見化妝台上堅白留的字條。

  「卓:你睡得很好,不忍吵醒你。小寶已沒事,我看過她了,好好休息,晚餐見。」

  把字條扔掉,她匆忙走進浴室。太多的事要做,怎能還賴在床上?

  梳洗之後,她看看小寶。這孩子身體實在好,已全然沒事的吃過早餐,要傭人陪她下樓騎單車了。

  卓爾胡亂的吃點東西,立刻回到房裡,她想先找到黃蓁,推掉今天的約會再說。

  正要拿起電話,電話鈴就響了。常常有這麼巧的事,把人嚇一大跳。

  「卓爾。」她拿起電話。

  「是我,畢群。」低沉溫柔而略帶瘖啞的聲啻,彷彿很遠,又彷彿就在身邊,畢群,他終於打電話來了。「卓爾,你好嗎?」

  「我——好1」她說。不中用的淚水激動地湧了上來,想掩飾也沒法子,他一定聽見了。「昨天是你的電話嗎?我正好不在。」

  「是我。令我意外的居然是堅白接的電話。」他說:」我嚇了一跳。」

  「他以為你是廣告客戶。」她孩子氣的。

  「沒有引起他的懷疑就好了!」他說。

  「怎麼會呢?他從不懷疑我。」她說。

  「是——我擔心得多餘了,我只是為你著想,」他輕歎。「卓爾,我想你。」

  「你——」她的全身起了一陣燥熱,心臟跳動加速。「你在美國?」

  「我好想你,什麼的候你肯讓我來看你?」他自顧自地說:「卓爾,我完全沒辦法工作。」

  她沉默了,心潮洶湧,眼淚又往上湧。畢群對她這麼癡,她無法不感動,無法不——動情。只是——她能說什麼?真的,誰能告訴她說什麼?

  「知道嗎?我頭髮又多白了幾根,你真殘忍,」他又說。那聲音溫柔深情得令她的心都在抖。「你真要我到了六十歲再來?」

  「畢群,你知道——這是沒法子的事!」她吸了一口氣。「我——也沒辦法。」

  「一定有辦法,你讓我來看你,好嗎?」他說:「我又沒有一定要你離開徐堅白!」

  她呆愣一下,這——是什麼意思?

  「我和你之閻的感情是我們的事,我們不說,又沒有人會知道,」他婉轉地說:「我什麼都不計較,我只求能常常看到你,和你在一起。」

  她的心好亂、好亂,又興奮又不安,她滿足於畢群對她這麼好,卻——又覺得有說不出的不安。他什麼都不計較,但求能常見她,能和她在一起,他——委屈,她不能要他這麼做。

  「不,你不快樂,」她喘急起來。「你給我一點時間,目前我很亂,我——要想一想。」

  「想到幾時?我頭髮全白?」他又歎息。「你知道——為了你,我可以不顧一切。」

  「我不行——」她下意識的叫,「堅白——也許受得了,我只是捨不得小寶。」

  「我——不要求你離婚。」他停了一下,說。

  她又呆一下,心中不安、不妥的感覺又往上湧。

  「我沒想過離婚,但——這樣見你——我心中很有罪惡感。」她終於說。

  「愛不是罪。」他說。

  「不要追我。讓我想一想,」她說:「畢群,其實——目前這樣不是很好?」

  「我看不見你。」他說:「卓爾,我要常常和你在一起,能擁抱你,親親你,我——卓爾,我想念你想得快瘋了,你讓我來香港!」

  她並沒有不准他來,並沒有綁住他的腳啊;

  「你來——又能怎樣?」她歎口氣。

  「至少能守在你身邊。」他說。

  「你太天真!」她搖頭。「我們不再是大學時代的卓爾和畢群了,很多事要考慮到。」

  「我什麼都不考慮,只要你讓我來。」他固執的。

  「你——太太呢?」她忍不住問。

  電話裡一陣難堪的沉默。

  「為什麼要提她?」他顯然不高興。

  「她是個存在的人,和堅白一樣,為什麼不提?」她反問。她不以為他太太會不理這件事。

  「她不能管我的事,這是我和她婚前講好的,」他說。「我說過要過自己的生活,她明白。」

  她又呆愣半晌,事情——和她想像有出入。

  「那——你來見我做什麼?」她問。

  或者是她不傳統吧?她覺得他的一切都不可想像,太太真能不管他的一切?

  「我和你之間是愛情!」他肯定地說:「十多年前一直延續到現在的,你不能否認。」

  「我不是否認,也沒有否認,但——畢群,在我們之間的一切已複雜了。」她歎息。

  「我眼中.心中只有你,我不覺得複雜。」他說:「我們不必理會其他太多人。」

  「不理會,但他們其實就在身邊。」她說。

  「你不能灑脫一點?我記得你以前不是這樣,很敢做敢為的,」他說:「卓爾,我已經痛苦了那麼多年,我不想再繼續。」

  「我不覺得那麼痛苦,」她反應迅速,痛苦過嗎?那似乎是好遠,好久的事了,幾乎已不復記憶。「就算痛苦,其間經歷那麼多人,那麼多事,也該淡了。」

  「你殘忍。」他又歎息。

  「有許多事——無可奈何。」她說:「如果你有生意上的事,我當然不能阻止你來香港的,只是——我們不能再常常見面。」

  「這是你的真心話!」他問。他是瞭解她內心的矛盾和掙扎吧?他一定瞭解的,他才這麼說。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都不可能改變現狀。」她說。

  「我說過,不必改變現狀,」他似乎在考慮措詞。「我太太是太太,徐堅白是徐堅白,我和你是另一回事。」

  突然間,她有些明白了,他的意思是——

  「不,不能這樣,」她幾乎是在叫。「我不喜歡,我要所有的事正大光明,你知道我的個性,我不能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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