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海揚瞇沒好氣的開口,「你買這組東西做什麼?」
「是你說的呀……」她一邊小心翼翼地將陶瓷豬一個個排放在後座上,一邊催促他快點拿錢給還等在車邊的小販,「你不是要我多培養一點藝術氣息的嗎?」
「這些小豬……」付完帳的他依舊沒好氣,「就能夠代表藝術氣息?」
「那可不!」駱采憂笑嘻嘻地對他吐吐小舌,皺了皺俏鼻,一臉得意。
「你都自身難保了,還要帶著一群豬?」
剛剛還說什麼跑車配美人呢,現在自動改成了跑車配肥豬了嗎?早知道這樣,還不如乾脆租輛小貨卡就行了。
「是藝、術、豬!」她一字字地糾正。
「小憂!」他幾乎想伸手掐住她的脖子,用力將她搖醒。「你真的忘了你現在是在……」
「受刑悔過嗎?」她大笑著幫他接話,然後用力一點頭,「你放心,我可真是再清楚不過了,這些東西只是我要拿來『面壁思過』時的輔助工具罷了。」
輔助工具?
用陶瓷豬砸頭得以頓悟嗎?他再度輸給了她的伶牙俐齒。
為了不想讓駱采憂再發現更多的「輔助工具」,海揚用力踩下油門,飛箭似地將她帶離了一路上的大小誘惑。
老實說,撇開過於騷包的外型不提,這輛跑車開起來的感覺真的很棒,就連他這麼拘謹冷靜的人都因為受到了誘惑,而想要一嘗快意奔馳的滋味了。
人是不是在習慣了重口味後,就再也回不去原來的清淡?
就像是開法拉利,又像是和小憂在一起時的情緒高低起伏?
是的,她常常讓他覺得無奈,但不可諱言的,在那些哭笑不得的過程裡,回憶起來竟會覺得有趣,至少是比他和其它人相處時,甚至是獨處時有趣多了。
但他真的不可以再這麼縱容寵溺她了,否則她永遠不知悔改,更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於是海揚沉下了臉,試圖端出最嚴厲的嗓音。
「小憂,我先說了,一切到此為止,無論你有多麼喜歡,對於接下來所看到的任何雜七雜八東西都不許再吵著要了。」
他可不想到時候來接她回台灣,還得用上貨櫃裝運行李。
駱采憂看出他的認真,縮縮身子吐吐小舌,笑嘻嘻地沒回答。
嗯,既然老闆出聲了,那就給他個面子,暫且給他乖一下子吧!
他們往北朝著貝拉吉歐駛去,約莫一個小時之後,眼前好一片波光瀲灩,正是當地最著名的科莫湖。
之後又是一小段的鄉間小路,幾個轉彎後,那原已乖了一段時間的駱采憂突然解開安全帶,不顧車子還在行駛中,逕自在車子裡站起並跳腳叫嚷,甚至還伸出一隻手緊抓著海揚的手臂,尖尖指甲陷進他向裡,扎得他齜牙嚷疼。
「哇哇哇!好美好美喔!怎ど會這麼的美啊?你說是不是?是不是?Ocean!我要我要我要我要我要我要我要我要我要我要……我一定要!」
「放手!小憂!」
海揚指的是她的指甲,更指的是她想要這樣「東西」的念頭。
「我說了不准不准就是不准!什麼東西都不准!記好你現在的身份,不要太過分!」
*** *** ***
她真的很過分!
但更過分的卻是他,因為他竟然又再度對她屈服了。
駱采憂這回看上的不是吃的、不是玩的、不是用的、不是觀賞的,而是住的。
是的,她看上了科莫湖畔的一幢獨棟別墅。
二話不說,她在他因為被捉疼而暫緩車速時跳下車子,快樂地奔向前去……抱緊著人家屋前的古希臘造型圓柱不肯鬆手,無論如何也拉不走。
「小憂,你不要這樣子胡鬧好嗎?」他又有點想揍人了,剛剛在她乖了一路覺得她還滿可愛的念頭全都消失不見了。
「我哪裡有胡鬧?只是這房子是寫了字的,擺明著是在等我來嘛。」
「房子寫了字?!」
「瞧,那不是嗎?」
海揚轉過頭看去,果真看見雕花大門上掛著塊寫了字的牌子。
當然,它寫的不是「駱采憂」,而是「For Rent」。
意指這幢房子是要對外招租的,上頭還寫了電話號碼及聯絡方式。
貝拉吉歐本就是米蘭鄉間的知名度假勝地,有不少米蘭人會來此度週末,或是乾脆在此蓋幢別墅,因為它位於群山環伺間,放眼望去儘是遼闊的湖光山色,令人心曠神怡,處處可見附有華麗陽台的優雅旅店,以及濃濃綠蔭底下的露天咖啡座。
駱采憂一眼就看中了的這間別墅,是由中古時期遺留下的莊園所改建成的,屋主對外招租,長期租客如一年半載想在這裡寫作隱居,或是短期停留的一周都可以。
房子雖然經過了重整,卻很巧妙地將古樸味及現代感融合為一
磚砌的古牆裡包裡著現代感十足的摩登歐式傢俱,兩層樓透天屋子有著城堡尖塔式的屋頂,圍牆上爬滿了紫花籐葛,院子是屋子面積的三倍大,院裡甚至還挖了一座泳池。
屋主最聰明的一招,是連同英義語都說得流暢的廚娘及管家一起出租,這兩項附帶租物對於想在義大利度個溫馨長假,又不用擔心沒人照顧的異國旅者,可是再好不過的贈品了。
「不走!不走!我怎ど都不走!」
駱采憂就這樣死抱著人家別墅外的大柱子不放,逼得海揚只好打電話和屋主聯絡,並在屋主趕到後,和對方討個好價錢。
「既然要『面壁思過』又要『修身養性』,那當然就需要一個優美的環境,和一個可以靜下心來的固定住所呀!你讓我住在Antonio那裡,他那傢伙比我還愛玩,日夜笙歌不斷,等你走後沒人能再看得住我,可別到時我還沒變乖就先學了更多的壞毛病,鄉下地方安靜清寧、樸實無華,怎麼說都比住在都市裡要更適合修身養性,難道不是嗎?」